“不可以么?”
李世民平靜的質問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李元昌心頭,讓他不由想起了數年前的那個夜晚,同樣的表情,同樣的語氣,然后數千人人頭落地。
恐懼在心底蔓延,李元昌忍不住打起了哆嗦,眼睛瞥向一邊的桌角,連看都不敢看李世民的一眼:“臣,臣弟知道了,臣弟回去就寫折子告老。”
“很好,下去吧,以后無事便不要進宮了。”
“諾。”李元昌失魂落魄的走出皇宮,坐上馬車的前一刻,費力的回身望向黑暗中如同匍匐在地的遠故巨獸般的太極宮。
什么權力,什么財富,今后都與他無緣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杜荷,一定是因為那個杜荷在背后捅咕自己。
皇兄竟然寧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
說什么自己比不上杜荷,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了,他能讓將作監每日打造一千個煤爐子,難道自己就不能了?
心高自傲,自視甚高的李元昌就算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依舊認為杜荷不如自己,依舊想當然的覺得將作監煤爐子的打造進度是每天一千個,而不是一百多個。
所以現在的他最恨的就是杜荷,其次就是李世民,甚至就連遠在利州的武家兄弟都在他的報復名單上面。
……
杜荷并不知道長安發生的事情,事實上,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
做人最要緊的就是要有骨氣,既然已經從長安那個大染缺里跳出來了,長安再發生什么事情就與自己無關了。
就像他之前對董科說的,這個世界少了誰,地球都照樣轉,太陽依舊會升起,自己的穿越只是一個意外,沒了自己難道大唐還能在貞觀年間亡了不成。
想通了這些,杜荷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就連外面院子里小米帶著杜安、二娃堆出來那個三角腦袋的雪人看上去都順眼許多。
可就是……。
“二娃,外面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書房中,杜荷正使著一根碳條在紙上勾畫著一曲轅犁的草圖,被外面隱約間傳來的喧嘩聲打擾,很是惱火的問道。
“公子,是周邊的鄉親。”二娃的頭從門外探進來,憤慨的說道:“好像是因為您打算安排大家飼養家畜的事情,真是不識抬舉,明明就是您在照顧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來鬧。”
小米也從外面將頭探進來:“是啊,公子,聽說三老爺都來了,崇叔正在前面陪著呢。”
“三叔來了?”杜荷有些詫異。
杜楚客自從上次老大走的時候現身一次,再就沒了影子,也不知道被李世民安排到什么地方去了,就連自己被免職都沒有出現。
現在,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竟然出頭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想不通歸想不通,杜荷對這個碩果僅存的嫡親三叔還是比較看重的,放下手中的炭條:“小米,把東西收一下,既然三叔來了,我怎么也要過去見見。”
“是,公子。”小米乖巧的進了屋子,將杜荷的東西一件件收好,放到墻角一個大箱子里面,然后與杜安、二娃一起跟在杜荷的身后去了前院。
與長安的萊國公府相比,杜家老宅要小上許多,前后三進院子,行不多時便來到了前面的會客廳。
剛一露面,杜荷便看到院子里站了七、八個人,一個兩個滿臉菜色,表情復雜。
杜楚客皺著眉頭坐在廳中主位上,杜崇低著頭,在他面前時不時說著一些什么。
“三叔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也不派人通知小侄一聲。”杜荷笑呵呵的打了個招呼,在杜楚客的右手邊坐下,對著杜崇擺了擺手,示意他該干啥干啥。
“二郎!”杜楚客看了杜荷一眼,干咳一聲,指著外面那些人說道:“二郎,這些都是家里沒出五服的親戚……”
“三叔。”杜荷微微皺眉,打斷了杜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