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兩位公子搭救……”那粉衣少女倒是感恩,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只是奴家得罪了本不該得罪之人,此時卻牽連了二位公子,聽小女子一言,二位還是趁早離開昌平吧……”
“不是,你誰啊!?他誰啊!?”楊詢心說這無端之禍惹得飛起,打人是打過癮了,但莫名其妙惹了一場飛天官司就總覺得被人當槍使了一樣不甘心。
那女子見問,于是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地將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
原來,這少女原本是遂安府人,姓隋名小六,今年剛十七。去歲整個遂安都赤地千里,她家也遭了災,眼見全家都活不下去了,母親便將她作價二十兩賤賣給了昌平州的歌坊。隋小六生得規矩,嗓子也好,但是學小調卻是晚了些,基本功忒差,在歌坊也只能做一些粗苯雜活才不至于被人嫌棄。今春開年,歌坊將她打發到了望江亭來,唱些小曲給那些販夫商人聽。這些人大概和周顧的腦子一樣,聽不出歌曲好賴,隋小六也因此好歹能混上些錢銀。
原本在酒樓唱曲的女子,地位雖不高,可也是行有行規,不做皮肉生意,也不陪酒討喜。客人聽得歡喜,便給幾個錢,聽得不歡喜,也不難為。可就偏偏有這么一個人,王八看綠豆,一眼就看中了隋小六嬌羞的模樣,非要納回去做個妾。隋小六不愿意,還幾次三番上門找碴。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事情還沒完沒了,這事又被那公子哥家里人知道了,那家人也是有些權勢,愛些面子,老爹吹胡子瞪眼,把那公子哥吊起來打了一頓棍棒,就讓他就更加地懷恨在心,今天傷才剛好,便迫不及待地帶上了幾個惡仆,打定主意,就是要來搶人的。
然后么,就沒有然后了。
楊詢一字不落地聽完,然后抓了抓鼻子,拉著周顧輕聲地問:“大公子,你表哥是知府吧?”
“知事,官名叫權知昌平州事。也可以叫知州,知府也行啊,就是聽著變扭。”
“別扯東扯西啊,公子。你就說,知府是不是昌平最大的官兒?”
“這得看怎么說了。”周顧掰著手指頭,若有所思道:“按理就政事來說,一州知事是最大的。可昌平這個地方你也看到了,臥虎藏龍的。昌平王就不說了,他家小王爺要是被你這么打,我怕我們是回不去遂安了。”
“沒那么邪乎。”楊詢道:“她剛才說那衙內的爹,是通判?通判是個什么官?應該是沒有知府大吧?”
“沒。”周顧說道:“我表哥張玨是權知州事,五品。通判品秩稍遜,六品。不過說起來,一州通判還有監督州府長官的職責,說起來,知事碰上通判,其實也很棘手。”
楊詢聽懂了,搞了半天,晚上爆錘的那公子哥,老爹還是個紀高官啊?
那搞個屁啊?此路不通,打道回府吧?別到時候在衙門里抬頭低頭一瞅,咦?你不是那誰誰誰嗎?這不自投羅網么?為了不給人反撲的機會,他錘人的時候下的可是重手,那四個貨死不死不確定,傷肯定是要重傷了。
周顧卻道:“稍安勿躁,兄弟!衙內之所以叫衙內,那在一家庇佑之下才能叫衙內。你當州府是個什么地方?阿貓阿狗都能進得去的?他自在街上為非作歹,可也輕易進不得衙門的,作為監督長官的通判,公家不分,他家公子敢在衙門里撒野?大勝朝的言官用口水都能噴死他。況且,通判和知州也不一定會在一塊兒辦公不是?我們小著點心,不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