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詢心說老子信了你的邪。
可是就這樣跑了,也不是楊詢的個性。他要是一個人闖江湖,什么都好說,可現在是陪太子讀書,跟著周顧去昌平府衙門里謀差事,就少不得要跟別的官兒打交道。周顧別看是個讀過書見過世面的,心思純良地跟小白兔似的,要是讓他見識了官場的爾虞我詐,自己被人當成了對付他表哥的把柄,不知道會不會后悔。
但眼下的事,是如何安置隋小六。
周顧到底和周寰是一家人,心思也很玲瓏。他拿了些錢給隋小六要了一間客房,然后趁著燭光修書一封,楊詢大概地看了一眼,這封信是寫給周寰的,信里大概地把他們的遭遇寫了,只說是這女子可憐,讓周寰收了當個貼身使女。
楊詢在邊上笑,這便宜撿的夠可以的……
周顧卻道:“我們這樣做是犯了律法的,隋小六的身契還在歌坊,若是就這么跑了,就是逃犯,我們幫她跑,就是從犯。明日見了表哥,得讓他幫忙想想法子。錢多錢少,我們都出了就是。”
周顧吹干了紙上的墨跡,鄭重地交給了隋小六,那少女看上去感動地都不會說話了,一個勁地想要磕頭謝恩,卻被周顧拒絕了。兩人把隋小六送回了房間,便回房歇息。
原本以為打了通判家的公子,今夜大街上肯定是雞犬不寧,沒想到楊詢一閉眼睛在一睜開,就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起床的時候,周顧已然不見了蹤影,楊詢吃了碗粥,啃了個餅子,才見周顧一臉輕松地從門外進來。
“你把人送走了?”
“嗯!”周顧很開心的樣子,依樣畫葫蘆,也要了一份早餐,一邊吃一邊道:“省的夜長夢多,我給小六叫了輛馬車,錢也給了,一路上還有兩個婦人作伴,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大事。”
“嘖——”楊詢嘖嘖有聲,“周大少爺,你是個善人。”
周顧呵呵笑道:“你心地明明不壞,為什么非要裝冷靜?”
楊詢道:“我和你不一樣,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不像你,出門在外,還有一家老小嗷嗷待哺。你給你家人積陰德,我不信這個,就做個綠色,配配你這朵鮮花就行了。”
“好好說話不行嗎?”周顧用筷子敲碗:“明明是要提醒我還有家小,勸我做事三思后行,莫要沖動,為何從你嘴里說出來就變了味道!?”
“喲——公子!”楊詢抱著手看著他,“原來你不蠢啊!?”
“廢話!我是舉人,不是白丁!”周顧白了他一眼,然后低頭喝起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