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下!”寧遠侯頭也不回地沉聲道。
燕遲斜斜扯著嘴角一哂,沒有半點兒意外之色,不曾爭辯,也不曾遲疑,聽話地解了身上的披風和披甲,只著一件夾襖便是趴上了面前那張長凳,動作自然而熟練。
寧遠侯回過頭看他閉著眼趴在那兒,一副任他宰割的樣子,眼底滑過一抹異色,卻還是順手便是抄起了手邊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木杖,掄起便是照著燕遲身后打了下去。“嘭”一聲,木杖擊打在皮肉之上,發出一聲悶響,燕遲閉著眼,眉毛都沒有動上一下,更別說張口呼痛了,只是掰在木凳邊沿的雙手卻是緊緊摳在了那里,手背之上青筋暴起。
“你可知錯?”寧遠侯沉聲問道。
“還請父親大人明言,我是真不知自己錯在何處。”燕遲卻一貫的嘴硬,即使是這般境況下,語調里仍然帶著漫不經心的笑。
這調調兒落在寧遠侯耳中,自然是讓他更為惱火。“這樣大的事兒,你為何不與為父和你祖父商量,就這樣當著滿殿大臣的面張揚了出去?你可知道會有個什么后果?”
“會有什么后果?父親這般生氣,只是覺得我未曾與你和祖父商量?可這事兒我本是皇命在身,自然是查出什么,向陛下復命之時,便說什么。當著滿朝文武將事情宣揚出來,是陛下的意思,我可不敢擅作主張。”
“那斬殺詹玉平呢?難道也不是你擅作主張?”寧遠侯怒極,掄起木杖,又朝著他身后重重一記。
燕遲咬了咬牙,面上卻仍是玩世不恭的笑,“父親何必這般動怒,總不能那詹玉平是父親的人吧?”
“他是誰的人,你當真不知?”寧遠侯反問。
這回燕遲沒有吭聲,沉默不語中卻已是答案。
“只有一個詹玉平,哪里來的膽子敢將主意打到軍餉上去?渭陽關到燕京城,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牽連進去,首當其沖是誰,你不會不知。此事經你之口宣揚而出,便已算得將他得罪了,往后你,還有咱們整個寧遠侯府怕就要成他的眼中釘肉中刺,要拔之而后快了。你一時魯莽,竟是將咱們侯府置于危境,偏偏還不自知,你還不該打?”寧遠侯一邊說著,一邊又是掄起木杖,啪啪啪,連著打了好幾杖,方才喘著氣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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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遲恁是摳著凳沿,一聲不吭地扛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