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既如此,那我不去便是。”他一甩袖子,就要轉身離去,心里對這南康郡王府上下,連同那位只在記憶中的陳方慶老母,都沒了好感。
“君侯,休要說笑!”陳河神色當場就變了,“還請不要為難我等!況且,您現在回去了,傳出去,旁人說您不孝,就是再有抱負,也難得舉薦了。”
陳錯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從記憶碎片中得了更多信息。
他那前身陳方慶,在家中明顯沒什么話語權,而南陳可沒有科舉,他想要不受辱,必須要能奮起,偏偏前進途徑,還在王府之中,在沒有找到后手之前,確實不好鬧翻。
只是這心里更加膈應,但眼下他只能先壓下厭惡,道:“照你說,該如何?”
陳河就道:“既然主母說您身有微恙,那就得稍等片刻,再者說來,請您移步后院,等待老夫人召喚。”
陳錯長吸一口氣,深深看了這陳河一眼,邁步入府。
“得盡快去向上爬!不然連仆從都是表面客氣,其實根本不將我當一回事,以后得受多少氣?還不得折壽!”
帶著重重心事,陳錯到了后院園林之中,周圍眾多仆從隱隱將他圍住,見此情景,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二兄何故嘆息?”
這時一個稚嫩音傳來。
陳錯尋聲看去,入目的是個穿著襦裙的小丫頭,約莫十歲上下,拿著一本書冊,模樣清秀。
記憶碎片一轉,陳錯認出來,這是三妹陳嬌,也是陳曇朗北去為質前留下的女兒。
在記憶中,陳方慶與這位妹妹的關系還算融洽,這時見著,得招呼兩聲,但不敢攀談太多,省得不小心露了馬腳。
他卻不知,這幅模樣卻讓陳嬌誤會了。
“我知道你為何憂愁,”小陳嬌蹦蹦跳跳,將手中書冊遞過去,“先看看書,安安心。”
“這是什么?”陳錯接過來一看,見封面寫著《青齋筆錄》四個字。
“大才子陸憂的《青齋筆錄》!你不會不知道吧?他隱居東山,修道養望,時常寫下詩句、心得,被仆從整理出來,很快就會傳遍建康!”陳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幾乎要冒出星星,“我聽說,陸才子豐神俊朗,不僅學究天人,更有一身神通本領。”
看著自家妹子一臉追星族的模樣,陳錯搖搖頭,然后翻著書冊,粗略一看,多數都是詩詞,也有談玄之言,卻引不起他的興趣。
陳嬌見狀,有些不服,就道:“二兄你擔心被母親責怪,所以心不在焉,否則只要仔細看看,就知道陸才子的本事!他的筆錄乃是建康城風尚,不知多少世家公子效仿,但能被交口稱贊的屈指可數!”說著,還驕傲的聽起胸膛,只是身子單薄,沒什么氣勢。
陳錯附和著點頭,隨口問道:“聽你這意思,這個陸憂是個道士?”
陳嬌見他追問,立刻道:“陸才子得天師看重,收為關門弟子,不過呢,我知道,你真正想問的,實是正堂那位修道人的情況吧?”她眼珠子一轉,“也罷,本姑娘救你一次,你要記得欠我一次人情,幫我再買幾次董守閣的胭脂!”
陳錯這才來了精神,心想這么小就知道化妝了,嘴里則問:“你如何幫我?”
陳嬌嘻嘻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只紙鶴,雙手捧到面前,輕輕吹了一口氣,然后口呼:“疾!”
“你……”陳錯正要詢問,但倏的瞪大了眼睛,口中的話戛然而止!
就見那紙鶴在一聲令下,輕輕一顫,然后震動紙翅,在陳嬌手上蹦跳兩下,最后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在二人頭頂盤旋片刻,發出“渣渣”聲響,那股子靈動勁兒,宛如活物!
最后,紙鶴更是在陳嬌指尖停頓片刻,而陳嬌則低語兩聲。
陳錯死死盯著那支紙鶴,眼睛瞪得很大,眼睜睜的看著那紙鶴離了陳嬌手指,如鳥兒般猛然攀升,最后飛入院墻,不見了蹤影。
“這……這是怎么回事?”
他的三觀受到了沖擊。
陳錯可以肯定,方才陳嬌既未投擲紙鶴,也沒用絲線之類的甩動,真就是捧在手心,吹了口氣,吐了一個字,那紙鶴就自己飛起來,像是活了一樣!
古代黑科技?
墨家機關術?
疑問在心頭劃過,最后他轉念一想。
人就在跟前,還瞎想什么呢,直接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