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高整信曾說過,劉難依附于北周。
祖正照猜到了陳錯心思,就解釋道:“我這世侄身世坎坷,本事南朝出身,但幼年時流落周國,機緣巧合之下被唐國公府收留,得了重用,但并非依附。”
“唐國公?”
陳錯眼皮子一跳。
心里的一根線隱隱串了起來。
哪怕他再是對歷史只知一鱗半爪,也知道這南北朝之后,經歷短暫隋朝,正是唐朝的大一統時代!
而那李唐王朝的祖上,好像就是北周的唐國公一系。
“不僅如此,四師兄的俗家姓名為李於,亦是唐國公府出身!是否因此,他才傳功劉難?又或者,是受到制約,只能循著聯系,找到劉難,想借此留下什么信息?”
陳錯正想著,卻錢媛說道:“我劉哥哥也不是毫無底蘊的,祖上也有豪杰,乃是晉時名臣,一曲胡笳救孤城的劉并州!”
“一曲胡笳救孤城?”陳錯歷史知識有限,對這個典故并不熟悉,但他聽得出來,劉難祖上也是有些來歷的。
“如此看來,這劉難本人或許也值得探究一二。”
一念至此,陳錯干脆說道:“你們最近幾日,有什么地方要去?”
祖正照等人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錢媛欲言又止。
祖正照躊躇片刻,試探性的道:“恩公救我等出水火,我等自是感激不盡,只是墨家那逆子愛惜羽毛,不愿有風言風語流出,因而對某家窮追不舍,若我等留在恩公身邊,恐有牽扯。”
“若是有人追蹤,提前避開便是,實在避不開的,我也不懼。”
無論考慮出身來歷,還是關于下山目的,陳錯都不想和齊國宗室牽扯一起,但既是南冥子之事的線索,總要探究清楚,這時就不能優柔寡斷了。
況且,他也不打算誆騙隱瞞,索性說開了:“也不瞞你們,我此行是為了尋人,和劉難似有牽扯,作為交換,我當護爾等安全,事后你們是去周國,又或南下陳國,我都可以相助一二,若是不愿,我不會強求,只是要留下他的一點東西。”他指了指劉難。
隨即,陳錯見那錢媛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心中一動,就問:“錢姑娘莫非知道什么?”
錢媛先道:“恩公要尋的那人,小女子其實不知,先前故意言語,是想借恩公之助脫困。”
陳錯點點頭,這個他早就看出來了。
但跟著就聽這女子道:“但若說我劉哥哥和恩公所尋之人有牽扯,倒是有可能的,因我家哥哥命數古怪,曾得一蜀中算命人批命,說是‘命中多難,三三不止,九九方歇,但大難不死,該能成祥’,所以劉哥哥自幼受著諸多苦楚,吸引了不少離奇之事,想來恩公所尋之人,也是他命中一難!”
“還有這般說法!”
陳錯是真的來了興致,他未曾修過觀命之法,剛才以目探查,只見劉難資質,看不見命數,可聽著錢媛“三三九九”之說,不由想起了著名的“九九八十一難”。
尤其是這劉難,正好就名一個“難”字!
只是他正要提問,忽然心有所感,抬頭一看夜空,見得一輪明月懸掛,一點碧綠落下,被他拿住。
“這是誰家門人,他要沖擊一品,居然還定下儀式,讓我的意念加持過去!不過,倒是一次難得的參悟機會,反正乘船無事……”
一念至此,陳錯搖頭失笑,對面前幾人道:“你等且坐,我有一事,需冥想片刻。”話落,從懷中取出一個葫蘆,定下禁制術法,隨后低頭垂目。
祖正照和錢媛對視一眼,哪敢多問。
倒是劉難翻了個身,酣睡正香。
忽然,外面的船夫道:“好叫幾位客觀知曉,將入河灣,多暗流、激流,要顛簸了。”
“知道了。”
船外,深水之中,卻有一團黑影緩緩上浮,有金光不時在其中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