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錯也不說破,凝神一看,就從這富態神祇的神軀中,看到了成片成片的肥沃土壤,又有諸多水利之設,還有許多兵卒、佃農的勞作身影。
心頭一動,陳錯察覺到自身一點神光跳動,眼前景象驟然一變,竟是看到了一點古之景象,見得一名名將領官僚,稟于上峰,或屯萬人,或開河渠,或增灌溉,或通漕運……
“果然是八方矚目之地!自有漢以來,有淮南國之伍被,曹魏之鄧艾、司馬懿,晉代之應詹、伏濤,劉宋之主、蕭齊之主,乃至亂世之侯景,經營于此,屯田、勸耕!這些人或青史留名,或遺臭后世,皆名傳后世而不朽!”
淮地雖是一隅,但因扼守南北要沖,古今諸多名將名臣,乃至國之君主,都曾在此勸課農耕,論述主張,自然積累了可觀的香火氣運,能承托一尊大土地神來!
至此,陳錯也算是看出來,眼前這三位神祇,該是淮泗之地眾神中的佼佼者。
一念至此,他便笑道:“三位之司職,為水系,為名城,為沃土,接下來我要做一些事,正好需要幾位相助。”
三神聞言,相互對視,不知為何,都生幾分不祥之感。
淮水之君見陳錯和顏悅色,便大著膽子問道:“不知,君上有何吩咐,不如先說出來……”
但祂話未說完,就被外面的腳步聲打斷。
跟著,披頭散發的陳方泰邁著散亂的腳步,走了進來。
這南康郡王哪還有前幾日的意氣風發,整個人失魂落魄,見了陳錯,眼中才生出幾分神采。
“二弟!二弟!你可不能再軟禁為兄了!”
他叫喊著快步上前,想要抓住陳錯的手,可到了半路,卻又停下,有些畏懼的瞅著陳錯身后的三神。
“這人肉身凡胎的,竟這般輕易就看到你我?”
三神眉頭微皺,但陳錯當面,不敢貿然探查。
陳錯則對陳方泰道:“你這魂魄中還殘留著一點靈光,待過些時日,你魂體穩固后,再為你清理干凈。”
陳方泰當即臉色垮了下來,近乎哀求的道:“二弟,為兄知道錯了,不該與你搶機緣,但道長……景華年那妖道說了,這不過是一點神通殘留,最多開個陰陽眼,能見鬼魂之流,算不得大事,何不與為兄留下?”
陳錯搖搖頭,淡淡道:“如果你能扔掉朝廷職位,從此歸于山林,我就給你留下這點種子,如何?”
“這如何使得?王府還要靠我撐著呢!”陳方泰喃喃低語,最后道:“就不能兩者兼得?”
陳錯懶得多言,轉而道:“這次讓你過來,是有事要你去辦。”
陳方泰頓時來了精神,就道:“什么事?二弟,你且說來,為兄肯定給你辦的妥當,事后好處更不會少!事后,你若覺得為兄差事辦得好,不如……”
陳錯啞然失笑,直接打斷,說道:“你來到淮南,短短幾日,已經鬧出不少動靜,以為我不知道?更不要說當初在嶺南的所作所為,說一聲胡作非為,都是抬舉你了!在這淮南,你只管聽令行事,其他的,莫管,莫問,莫做,否則休怪我不念血脈之情!”
陳方泰頓時色變,他道:“你軟禁為兄還不算,還想要篡權?讓我做那傀儡?”
“這是救你性命,若非那點血肉聯系,你以為我會和你說這許多?”陳錯搖搖頭,也不管對方臉色,直接吩咐,“等會你先千一份首領,將淮南治所遷望壽春,然后動身前往壽春……”
說著說著,他的目光落到三神身上,目有精光。
“等到了地方,著壽春官吏將編戶齊民之冊梳理清楚,弄清各家人口,再令城內外的寺院、道觀、世家、豪族、鄉紳將田契、地契都拿出來,然后統一分配!”
“什么!?”
此言一出,神靈也好、凡俗也罷,盡數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