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兩位世外來客的說辭。
“可惜一時半會,無從深究。”
一念至此,他收回了目光,朝著北方天際看去,低語道:“要來了。”
“什么要來了?大的?”
小豬一躍而起,落到了崔遷肩頭,也朝北邊看去,但首先入目的,卻是一道駕云而至的身影
殿決子先前在洞中就被侵染了心智,雖被陳錯出手救下,但到底是傷了心念,這時再催動神通,多多少少有幾分力不從心,再頂著一路風沙至此,已無仙家飄逸,反而多了幾分狼狽。
尤其是在見得盤膝不語、調戲打坐的偕同子之后,他更是一愣,但馬上便回過神來,沖著陳錯拱手道:“見過真人,還請真人小心,那北地的突厥人,正領著一隊兵馬過來,應該也是注意到了此處動靜,要過來打探,粗略一看,得有近千人。”
“從北邊過來的突厥人的兵馬!?”崔遷神色微變,然后趕緊給陳錯解釋道:“突厥兵馬在定揚境內到處都是,但能從北邊過來的,都是突厥本部之人,是以一當十的騎兵!”
崔熗也忍不住道:“這些胡人雖然衣冠禽獸,不通禮法,但武德充沛,宛如野獸一般,廝殺起來很是兇惡,多數連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不是咱們漢家兵卒能對付的!”
陳錯眉頭微皺。
注意到這一點細微變化,崔遷猛地回過神來,拍了拍腦袋,道:“是弟子孟浪了,這,有師叔、師父在此,凡俗的兵馬又如何會是對手?”
“真人不要小瞧了這些胡人的兵馬。”
殿決子開口說著:“突厥阿史那氏,起初不過一雜胡小部,更曾為柔然的鍛奴,能興盛崛起,成為草原霸主,期間為了得神祇忽有,先后拜祆、拜景、拜巫,幾十年更是前歸順沙門,因此族中不缺神通詭術。自中原復亂,隋室崩塌,北地重入亂局,突厥趁機而起,不光南侵中土,更是擄走了不少中原之人,有不少修士前往懲戒,卻接連遺恨草原……”
他說到這里,眼中多了幾分冷色:“就連我昆侖弟子,都有失蹤于草原的!”
“不錯,師叔不可掉以輕心。”向然的聲音,忽然從一邊傳來,“駐于北邊的突厥兵馬,就是沖著此處遺跡而來的,不會缺少方術異人!先前他們沒有靠近,只是看著道門內斗,并不意味著他們心有顧忌,恰恰相反,他們其實是想看準時機,一網打盡!”
說到此處,向然的眼中,也露出幾分冷意。
“這些年,太華山人也在草原中失陷了幾個!”
與此同時,夢澤之中。
“興衰之主此番來到北地,探查丘墟之外,必然還有其他目的,或許是要借著這北地亂局,進一步參悟興衰之道!或許是其他什么目的,但現在吾等既是托庇其人,便不得不多想一些,二位以為如何?”
老者坐于云端,神色沉穩。
女子與文士與之相對,聞言各有所思。
老者見二人并不表態,于是便不遮掩,干脆挑明:“既然我等已經依附于此方詭異天地,自然而然已是歸于其麾下,那日后便要表現出價值,能為那位興衰之主所用,方可高枕無憂,老夫知道,爾等都是逍遙慣了的,但既然身懷殘道,終歸知道,一旦自身性命崩毀,會是個什么下場,多疑還是要多加約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