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空曠的屋舍中,幾位說書人匆匆離去,只留下那一臉笑容的青年,但此人卻是心中微動,跟著屈指一算,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他竟也開始借著長河探究傳說、過往了,莫非是把握到了立道脈絡?”
一念至此,青年面露凝重之色,但很快他又搖搖頭。
“論對長河的了解,誰人比得上我?陳氏縱有宿慧,終究是慢于我。何況他縱能找到關鍵,最多是自己給自己著書立說,但他的興衰法,不是吾這般孤道,無法為自己塑造傳說過往,道標無法化作傳說特征,不被長河承認,終究是一場空。再算上我在南方給他準備的禮物,終南成事。準備的這般萬全,不該因他一時之舉而亂了自身節奏……”
想著想著,他凌空盤坐,一根根黑線從身后蔓延過來。
“當務之急,還是先將吾道的序章定好,將選定好的幾個傳說與人物貫穿起來,理清邏輯,掃滅悖論,選好敘述之法,省得到了那最后時刻,犯下與呂氏一般的錯誤。”
轉念間,黑線勾勒出一枚枚復雜字符,內里有幾道身影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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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江都,虞府。
清冷的府邸內外,一片白綾縞素。
寥寥幾名仆從女使在不算大的府邸中行走。
忽有一人快步自府外而來,一路至達后院,到了書房外才停下。
吱呀。
房門打開,一身素衣的虞世南走了出來。
那人一見,趕緊將手中兩本手札奉上。
“辛苦了,等會去虞朗那領報酬,最近江都局勢不明,先不要外出了。”虞世南點點頭,接過來之后,吩咐后便轉身回屋,隨手翻開,看了幾眼后,面露詫異。
“仙人竟真在南方有了跡象,但北邊的消息又該如何解釋?”
隨即,他搖了搖頭,道:“世間多有流言,我虞家既為夢仙垂青,兩代人虔心紀錄仙人事跡,總不能不辨真假,當梳理一番,推演前后聯系,使諸事不生錯漏、矛盾,方可記述。”
想著想著,他便邁步走入書房內堂,坐于桌上,翻開手札,對照其他書冊,仔細的研讀起來。
這時,一陣微風自窗外吹來,將虞世南手邊的幾張寫了字的紙張吹起。
那紙隨風飄落,依稀可見第一列上的圓潤沖和的俊秀文字——
“昔年夢仙憐惜故陳血脈,顯圣于建康城……”后面因紙張折起,卻是無法看清。
虞世南嘆了口氣,起身將落下的紙張拾起,重新擺好,隨后關了窗子。
陽光透過窗紙,照在屋中。
內堂的最里面,懸掛著一幅畫。
這畫中所描繪的,乃是一名斜臥慶云之上的年輕男子,寬袖大袍、神態瀟灑,手中拿著一個小葫蘆,神色半夢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