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南冥子的心中越發憂慮。
“一個持續五百年的大一統王朝,對于仙道而言可不是好事,當初漢高祖一統天下,能生生塑造出一尊黑帝,直入世外!而今看著大唐的氣運,那唐祖李淵,或許還要在漢祖之上!師弟今日之舉,到底是對是錯?我們太華山,又該何去何從?”
.
.
“尋常的王朝自然無妨,可這種能延續幾百年,塑造歷史烙印、甚至給整個長河染上顏色的大氣運王朝,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是能夠扭曲長河之理,改變歷史敘事的龐大王朝!即便九天之道不改,但坐在天道位子上的人,是能夠更換的!所以,這個名為唐的王朝,確實非同一般!即便是殘道之朱,”
皇城邊上,兩道人影遙遙觀望。
正是拿著蒲扇的赤臉男子與手握竹籃的幼童。
幼童聽著赤臉漢子之言,便道:“那現在是咱們出手的時候了?”
赤臉漢子點點頭,看著那已然落到了紫氣之上的劍光,從容說道:“等陳氏這一劍無功而返,就是吾等出面,為他指點迷津,同時斡旋兩方的時候!到時,不僅能得興衰青睞,還能得到新王朝的善意!”
一時之間,一雙雙眼睛盡數集中在那道劍光之上!
“大唐的氣運,果然是極度旺盛,不過……”
感受著那股近乎源源不絕的龐大氣運,正在不斷的從梵文大陣中涌出,陳錯不由感慨。
“這大唐再是興盛,你李淵的名聲可不怎么響亮!哪怕過去你確實是一個豪杰,但可惜幾個兒子太孝順,使得傳于后世之名,已然遜色,位格早就跌落了!”
嗡!
念頭落下!
那道百里劍光猛然一震,洶涌澎湃的紫氣從中涌出,纏繞劍光,化作鋒利!
轉眼之間,就切開了那護持在皇宮之上的一層紫氣!
“噗!”
李淵渾身巨震,噴出一口鮮血,那種升上云端,天地都在掌握、萬物命運由我,生殺予奪的虛幻感知,竟是頃刻間土崩瓦解,整個人更是身子一晃,委頓在地,臉色蒼白如紙!
與之相對的,站在他身邊的兩個兒子,卻忽然之間心念跳動,念頭升騰,俯視著軟倒在地的父皇,那早就被刻印在心底的威壓身影,開始出現裂痕。
轟!轟!轟!轟!轟!
在一雙雙驚駭、不解的目光中,覆蓋在皇宮之上的一層層梵文符文、陣圖接連炸裂!
三名凌空盤坐、維持陣圖的僧人頓時悶哼一聲,而后一個個從半空跌落下來,渾身飆血!
“怎么會……大唐如此氣運,為何還會被他斬開?”
“這說不通!”
“最后時刻,有紫氣涌出,同樣也是真龍之氣,是何方氣運,能破如此王朝?難道是故陳?但南陳早就滅亡了!”
就連赤臉漢子都是一臉費解與震驚!
旋即,他意識到了什么。
“不好!”
緊接著,在眾人的疑惑中,那劍光展開了佛家大陣,進而將濃郁至極的大唐紫氣一分為二!
頓時,一股天地偉力降臨,濤濤江水自虛空中顯化,將那一分為二的紫氣吞納殆盡!
隨后,長河停滯,竟生一點斷流!
冥冥之中,明悟在陳錯心底收起,他收起了長劍,凝神感悟,那大唐的興衰起伏在心中變化,朦朦朧朧的夢境桃源之境再次顯化!
甚至順著聯系,這夢境桃源的雛形,勾連了太華洞天!
他心有所感,已明天意,順勢感悟洞天玄妙,就有道日、心月流淌過來,當空顯化,照耀了這一段斷流長河,滲透到了他的桃源雛形之中。
那桃源越發凝實,內里五行之光交替變幻。
那長河震顫之間,再次流淌,最終歸于虛空,沒了蹤影。
“這李唐當真是飛來橫禍!”
見著這等異象,赤臉漢子忽然嘆息:“原本該有四五百年的國祚,卻因為這一劍的消耗,足足蒸發了二百年!甚至連三百年都未必能達到了!這還不算,長河斷流,這李唐未來的血脈王位傳承,怕是要有中斷之災啊!”
那幼童也知道厲害,但他所關注的,卻是……
“這興衰之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其手段連我等都看不懂了!為何這煌煌王朝的氣運,竟能被他拿捏掌控?難道那興衰之道,格外克制世間王朝?若是如此,這大一統降臨中原,太華山怕是反要興盛了!”
帶著這般感慨,二人的目光越發復雜,朝著那道身影看去。
陳錯心有所覺,回頭看了一眼,卻未停步,身子一晃,人已經到了宮室之內。
殿堂之前,三僧僧袍染血,癱倒在地。
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二人卻是回過神來,匆忙將其父扶起。
“快……快!”李淵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宛如虛脫了一般,“扶朕入殿,找……找供奉來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