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紙很快被寫滿,許文斌停下筆在桌子上頓了幾下,又在末尾寫下‘小學課本’,用筆帽在四個字上點著。
如果姜禾來歷不明騙錢騙人,應該不至于編這種劣質的謊話……許青一窮二白,連房子都是他們老兩口的,毛都沒有,要是想結婚,混不過戶口這關,到時候一切都暴露了。
而且許青只要不是那什么上腦,也不會這么輕易上當……被一個文盲給騙了,蠢死都活該。
腦袋里想著小學課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跡,許文斌筆尖輕動,在課本兩個字上畫了一個圈。
如果是許青把她騙來玩玩,也不至于教她讀書寫字……
‘他說什么指不定什么時候分手就不用這么麻煩了。’秦浩是這樣說的。
有點矛盾。
總覺得哪里不對,忽略了什么。
真像許青說的,就是喜歡上了一個……從山溝溝里流浪到江城黑工廠的人?
還想結婚?
……
“……曹禺寫出《雷雨》的時候才24歲,現實主義話劇的基石,康德一輩子都窩在家鄉的小鎮里做宅男,可是他們的思想卻非常廣闊。
不是因為他們見過多少,走過多少地方,而是因為廣泛閱讀,汲取前人的智慧,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打開書就能和莎士比亞論道,聽釋加牟尼講經,看幾千年的分分合合,一輩子經歷無數次悲歡離合生老病死,體驗貪嗔癡……”
在許文斌坐在書房里想到底哪里不對的時候,許青正慷慨激昂地和這個唐朝人講課。
不接受教育,只會被時代拋棄。
“可是這和兩棵樹有什么關系?”姜禾望著窗外,看云卷云舒。
“很多時候作者下意識的情感流露,他自己都察覺不到,回想當時,只是自然而然的那樣寫了,你問他他也說不出所以然,就像你開心、害羞的時候,盡力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但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除非是個瞎子。不讀書,你就是個瞎子。”
“那你說,為什么還有一棵棗樹?”
“我沒辦法告訴你那是什么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很多東西沒辦法直白的寫出來,只有某個瞬間,你們跨越時空有了相同感受,隔著幾百幾千年面對面交流,那種共鳴是很難理解的……”
“我覺得你就是想太多了。”姜禾用手撐著下巴打了個哈欠,“可以玩游戲了嗎?”
“把這本練習冊做完才能玩!”
許青氣得放下書,回冰箱旁邊拿出一罐可樂,嘭一聲打開。
他現在有點慶幸,幸好當初沒有去應聘老師,不然能活活氣死。
回過頭,姜禾正眼巴巴地看著他。
“想喝?”
“嗯。”姜禾點頭。
“把題做了。”
“……”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姜禾在許青的督促下,完成五六年級的快樂學習之后,已經不知不覺到七月份。
暑氣大盛,連小學生都放暑假了,姜禾卻沒得假可放,天天互相摧殘,一個練劍,一個做題。
秦浩的傷也已經養利索,第一件事就是過來這邊找許青。
這一個月許青把鎖子甲做好,up主的粉絲也已經穩定,直播熱度一直緩慢上漲,都想看他做完鎖子甲之后還搞什么花活。
“盔甲呢?給我穿上試試!”
“都說了你這體格穿上會緊。”
“我養了這么久的傷,瘦了好幾斤,別廢話快點!”
秦浩摩拳擦掌,對盔甲眼饞很久了,當初上學時許青提出這個事時就一直想弄,但是倆人都沒空也沒動力把它付諸實踐。
跟著許青來到雜物間,立式實木衣架上掛著的鋼鐵盔甲讓秦浩忍不住睜大眼睛,嘖嘖有聲地伸手摸過去,像摸情人一樣溫柔,看得許青直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