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惜惜做戲做全套,自然是不會輕易承認的。
她幽怨地看了薛懷兩眼,頗有些不甘心地抱著琵琶沖了出去,出門時,和正巧在門外傻站著的幾個小子碰了面。
“惜娘……你這是……”小子們平日里都是捧著這尊仙女兒的,如今仙女兒落淚,小子們自然是有些手足無措。
“無事,你們進去吧。”葉惜惜抽了張帕子出來擦了擦眼角,委屈地說道。
有她這么一干涉,那幾個小子自然是對薛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以至于最后薛懷這都花了約莫五兩銀子出去了,還沒問出點真東西來。
門口的那幾句簡短對話,薛懷是有聽到的。于是他心念一轉,干脆揮退了這些個拿人手不軟的小子們,轉而找老鴇,把葉惜惜又給叫了回來。
“你壞了我的事,我自然是找要你的。”薛懷一手抱著劍,一手端著茶,開門見山地說道。
葉惜惜特意換了一身行頭,她心想著,既然你不愛一顰一笑自由風韻的,那么我便轉個妝容路數看看。
說到底,還是自視甚高。
畢竟,過往她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這德安城里,還真就沒見過這種坐懷不亂的男子。
男人么,無非就是喜歡這種,或喜歡那種,找對法子,也就能勢如破竹。
于是,她特意挑了件水綠色的云紋對襟襦裙,肩上搭了個淺黃色的紗羅披帛,再配著她一釵不簪的靈蛇髻,顯得嬌俏可人,與剛才的奏樂時的妝發大相徑庭。
可惜,葉惜惜這回還真碰上個硬茬。
薛懷視若無睹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
他見葉惜惜關門進來后,一直在原地扭捏不已,便又說道:“我本不愿意與你交惡,你方才一直在大堂奏樂,想來正門進了什么人,你是再清楚不過的……”
葉惜惜此時臉上的妝容已經擦了個干凈,來時只是略施粉黛,外加抹了點口脂。
她蓮步輕移,轉眼間已經到了薛懷面前。
“我不好看嗎?”葉惜惜雙手撐在桌上,俯身湊近薛懷,似埋怨,又似嬌嗔地問道。
薛懷面無表情地起身,后退了兩步,抬手手腕一轉,以劍鞘之距隔開他們兩個,一套下來行云流水。
比起葉惜惜的的臉,他更在意的是葉惜惜剛才再次使出來的踏雪無痕。
短距離時,看踏雪無痕很難辨別一個人的掌握程度,而剛才自門口到桌邊這段距離實際上就已經十分明顯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久經風月的花魁所能保持的熟練程度。
思及至此,薛懷瞇眼問道:“燕云谷不收女弟子,你的踏雪無痕是從何處學的?”
葉惜惜站直身子,神色有些惱意。不過她很快眸光一轉,又笑了起來,她伸手在薛懷的劍鞘上,用指甲戳了戳,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大光鏢局的鏢師,對吧?”
“你沒猜錯。”薛懷點了點頭。
“你腳上穿著的是揚州那些個鏢局最喜歡麻葛長筒翹頭履,輕便,不會濕熱;身上穿的雖然是最普通的窄袖灰麻袍子,但你腰間的革帶做工精良,其上空無一物,只有一個小小的鏢字。”葉惜惜說得是頭頭是道,末了還用余光偷瞄了薛懷一眼。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據我所知,整個揚州大大小小鏢局中,唯有大光鏢局,才會在這種細節上處理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