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紅苕一手握著一塊石頭,突然從矮墻旁站了起來。她跨進墻里,一邊往那些山匪們身上砸,一邊高聲罵道:“你們這群天殺的禽獸!敗類!你們去死吧!”
徐聞愕然愣住,他回頭去看紅苕,卻意外地迎上了紅苕的笑臉。
山匪們的反應要比徐聞更快,他們幾乎是在紅苕站出來的那一下就操著刀,罵罵咧咧地往紅苕那里走了。
只是出乎紅苕意料的是,那水缸邊的兩個人并沒有動。
不行……
我得為恩公引開那兩個人……
如此想著,紅苕闔眸抿了抿嘴,再睜開眼睛時,臉上就只剩玉石俱焚的壯烈了。她抬手開始解著自己身上的衣裳,嘴里喝道:“你們這群活該下地府的畜生!老娘就在這兒!你們可敢過來?”
紅苕生得溫婉柔美,所以在爆發出如此強烈的情緒時,帶出了一股叫人眼前一亮的決絕之美來。
山匪們玩膩了那種只會哭的弱娘們,少見得她這樣烈性的女人,于是連那兩個守在水缸邊的山匪也跟著被紅苕吸引了視線,興味地朝她走去。
徐聞的后槽牙都咬緊了。
他的理智告訴他,現在正是下藥的好時候。
正當徐聞蹲在原地躊蹴的時候,后頭傳來了曼妙的歌聲,那歌聲清亮悠揚,像兩只無形的手,推著徐聞繼續前行。
“天邊有云來——”
紅苕一面唱,一面躲避著那些山匪,一不小心,就撞倒了一處竹竿。一聲悶響,跌落在地的尸體骨碌碌滾了幾圈,滾到了紅苕的腳邊。
她慌亂間與地上那死不瞑目的尸體對視,眼淚汩汩而出。
“遮住日頭不讓曬……”
一句唱罷,紅苕的聲音已經破碎不堪。
然而她卻仍然在繼續,即便這個時候那些山匪已經將她給抓住了。
“云兒你呀,要護著我那趕山的郎君喲——”
山匪們捏了一把紅苕的肉,獰笑著轉成揉搓,嘴里說著不干不凈的話。但這些腌臜的話卻掩不住紅苕那一點點拔高的歌聲,她不想恩公停下來,她知道恩公是去做什么。
“讓他不必害怕,勇敢地往前走——!”
這十余個山匪的注意力都在紅苕的身上,他們雖然不知道紅苕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兒,為什么要唱這山歌,但他們眼下就缺了個瀉火的去處,也就顧不上去管那些異樣之處了。
徐聞將自己的嘴唇都快咬出血了,他對于自己的無能,對于一次又一次目睹的悲劇而感到憤怒,可偏偏他的無能讓他什么都做不了。
咳——
氣急攻心的徐聞撐在水缸之上,咳出了血。
他紅著眼睛,飛快地將手頭的毒草在掌心掰碎,也不管那些藥草是不是會順著皮肉滲入自己的體內,只一個勁地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