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車的赤脊突然勒馬,其后翻身直接落了地,扭頭就往那一團看不出人形的破布跑去。
破布堆里,有一角令赤脊十分熟悉的玉色。
“這不是老大的玉佩嗎?”赤脊將玉撿起來看了一眼,嚇了一跳,連忙去將破布給扒拉了幾下。
這一動,驚醒了李照。
她茫茫然睜開眼睛,在對上赤脊的視線之后,連忙將遮臉的兜帽給拉得嚴實了些,隨后喊道:“赤脊!你怎么在這兒?”
赤脊聽到這聲音也是一愣,要問的話也忘了問,捏著玉佩瞧著面前這一團東西,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青牙回頭看著赤脊呆愣在原地的樣子,不禁疑惑地喊了他幾聲,緊跟著抽出雙刀,從車頂上側翻落到地上。
“忍冬大夫,保護好他。”青牙吩咐了一句,一步步往赤脊那兒走去。
李照攏了攏衣袍,起身對赤脊笑道:“怎么,這么久不見,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了?”
“我怎么會認不出你的聲音來……只是……”赤脊上下打量了李照這副打扮好幾眼,不失關懷地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怎么會睡在這種地方,是不是受傷了?夢生——夢生!”
“我沒事。”李照連忙制止赤脊,故作輕松地說道:“我就是走累了,在這兒睡了一會兒。”
睡醒之后,李照身體倒是不疼了。
在李照不知道的時候,她的身體發生了無數次的爭奪,那些血肉在被剝落的同時以常人所難以想象的速度在復原著,并與義體爭奪著一寸一地。
如果九十四在這兒的話,肯定會一面唉聲嘆氣,一面喊李照沒救了。
因為,失去了義體操縱權限的李照一旦被義體覆蓋全身,那么她就會淪為和她曾使用過的劍仆一樣的東西。
可惜李照不知道,也就省了這個擔憂。
她只覺得渾身舒爽,雖然能感覺得到身體里東一塊西一塊的地方有些突兀和陌生,但整體來說可要比之前好太多了。
青牙走到近前后,以眼神示意赤脊后退。
赤脊忙將玉佩晃了晃,說道:“哥,是小照,不是刺客也不是流民。”
“小照?”青牙一愣,審視著面前這個兜頭罩臉的人,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李照清了清嗓子,說:“不說這個了,你們怎么過來了?老大有跟著你們過來?馬車里是誰?”
隨其他人一起,李照也跟著喊陳為仁作老大了。
青牙在聽到李照聲音時,還是有些懷疑,但見赤脊手里的玉佩,便問道:“小照你怎么會在這兒?可是同昌有什么不測?”
只是聽這語氣,并不能聽出全盤的信任來。
想要赤脊和青牙不關注自己這一身的打扮時不可能的,李照便嘆了一口氣,開始胡說八道地回答道:“我是出城來找人的,人找到了交了會兒手,把人趕跑后,就干脆在這兒休息了。城里能有什么事?德勝軍大部分的兵力都到了同昌這一帶,誰來都翻不了天去。”
馬車里,夢生探出頭來,瞧了青牙和赤脊一眼,隨后又趕緊縮了回去。
“馬車里坐著的是——”赤脊剛要回答,就被青牙給拽住了。
咻——
破風聲眨眼睛到了近前。
然而這一支箭卻只是打頭陣的,密密麻麻的箭雨緊隨其后。
“回防!”青牙眸子一厲,轉身便朝馬車奔去。
赤脊抽出雙刀,跟著青牙沖馬車去了。
李照一手轉劍削落羽箭,瞇了瞇眼睛,看向林深處。
密林里有不少的人正井然有序地朝他們這兒進發著,其中穿插著弓箭手,這般密如雨的羽箭就是出自他們的手。
“這些是什么人?”李照略步跟在赤脊后頭,大聲問道。
赤脊是反著身子朝馬車那邊趕的,他手中雙刀不停,嘴里連忙回答道:“有朝廷的人,也有江湖門派,現在這群自詡正義的武林中人,可有不少投靠趙毅的。”
聽他這么說,李照就已經差不多知道馬車里的是誰了,難免就有些驚訝,于是問道:“你們帶上他來同昌做什么?”
馬車邊,夢生已經出來了,他手持一柄細長的銀劍,略有些吃力地打落了好幾根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