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科考,殿試狀元是羅萬化,但是他在會試中的排名是第三百五十一名;榜眼黃鳳翔,會試成績是第二百二十六名;探花趙志皋,會試名次第七十七。殿試時的前三甲居然一個會試靠前的人都沒有,正是逐漸熟悉政務的隆慶帝做出欲大權獨攬的政治表態。
然而隆慶帝也就雄起了這一回,其后他身體就不堪繁重的政務,大權仍舊旁落。此時朱翊鈞說一句“隆慶二年”,梁問孟不知所以,潘晟卻知道皇帝所指,自然想的就多些。
提起隆慶二年,朱翊鈞思維不由得發散開來,問潘晟道“黃鳳翔和趙志皋如今任何官職”
潘晟回奏道“黃鳳翔如今任南京國子監司業、趙志皋為南京太仆寺丞。”
皇帝哼了一聲,隨即嘆口氣道“朕記得,加封中興郡王為總理大臣時,這兩個上疏反對了的。”
這句話梁問孟也聽懂了,與潘晟兩個將頭又低了低。他心念電轉間無比后怕當年他也想上疏反對,后來被老妻勸住了。所謂“家有賢妻,夫不遭橫事”,誠哉斯言老夫一輩子不置妾婢,干的也很漂亮
如今中興郡王早已經下葬,皇帝還夾槍帶棒的點出兩個與之政見不合的說明昔日變法的反對者在皇帝心中留下的芥蒂有多深。黃鳳翔與趙志皋兩個與羅萬化同科,昔日分列探花榜眼,但此時與已經入閣的羅萬化相比,這兩個一個從四品,一個六品。如無意外,這兩人此生無望到這帝國中樞轉上一圈,誠可嘆也。
而自己這三甲進士,如今卻已二品尚書,梁問孟此時忽然領悟到一個官場真理路線才是決定性的問題。站在正確的路線上,青云直上;站在錯誤路線上,即便有狀元之才,不過泯然眾僚耳。
正胡思亂想間,聽御座上的皇帝道“蔡汝賢不錯,隋用出餿主意,他倒是敢用。”
潘晟笑道“是。蔡汝賢有個外號叫蔡耳朵,此前在戶部時,凡有事不能決,就召集眾屬開會,擇其善策而納之,很會當官。”
朱翊鈞拿起蔡汝賢的銀章直奏笑道“是會當官。隋用他提都不提,卻把凌仕弘夸到天上。”說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梁問孟見他心情好,也跟著湊趣道“臣在地方時,也是這般做派。好用得力的,壓一壓留為己用;刺頭耿介的,薦其高升遠走,省得惹事礙眼,這樣做還不得罪人。”
低頭站在御座下首的魏朝簡直被梁問孟徹底打敗,忍笑忍到腰都微微彎了。深秋的天氣,潘晟被這愣頭青搞得頭上都出了汗,不由得狠狠瞪了這家伙一眼。
朱翊鈞沒看見潘晟的小動作,梁問孟這話直接說到他心里去了。他嘆氣道“靜齋說的對。能者不能得用,而不會當官做事的卻青云直上,是吏治的最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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