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徐階在南方影響力大的,還因為現在當政的是其門生張居正。雖然兩人的關系并不是像兩人表現在外的那般融洽,史書隱約記了一筆,徐階的下臺,張居正也搞了點小動作。高拱和徐階賦閑在家時,張居正推薦給隆慶帝的,居然是高拱,而非徐階。
徐階知不知道張居正在搞自己呢?當然知道。但盡管如此,還是將自己的政治勢力全盤移交給張居正,毫不以之為忤。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會用到這位“好學生”。
果然,在隆慶三年,海瑞、蔡國熙在松江鎩羽而歸,居正與有大力焉。事后,張居正在給徐階的信中表示:“仆在一日,為善類保全一日”。并寫信給松江地方官,要求他們“慰藉”徐階。
由這些事情可見,在徐階、高拱、張居正的三角關系中,一切都是從政治家的角度出發,而非世人所見的“師生”感情或“潛邸”之誼。
在隆慶二年,張居正和高拱都認為“甘草國老”施政不能挽救大明日益傾頹的局勢,因此有志一同,一個沖鋒陷陣,一個背地里使絆子,把徐階趕回老家。
既然徐階回家了,高拱繼續收拾徐階就是張居正所不能容忍的了。因此,戴鳳翔作為徐階留給張居正的走狗之一,能直接參倒海瑞和蔡國熙,張居正的確是居中出了大力。而張居正也利用保徐階這事兒,跟高拱劃出了底線——我的人,你不能動!
言歸正傳,因為張居正的關系,萬歷年以后,任官帝國南方的,過了江不去退思園看看老首相,這心里也沒底。因此退思園日日高朋滿座,詩賦唱和,真為文壇佳地,高士淵藪。
這些人帶來的,都是朝廷最新的消息。兩年來,徐階冷眼旁觀朱翊鈞和張居正施政,心中早就給他兩個不知打了多少大叉。嘴上不說,但是“孟浪”、“好大喜功”這些字眼不知道在心里打了多少個來回。
......
令徐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帝對他的惡意因何而來?自己所作所為,并無出格。三個兒子不肖,最有能力的徐璠早就被海瑞判罪,雖然沒有真的流放,但此生無緣官場。大孫子念書雖然好,但等徐元春成長起來,徐家在政壇影響力早就風流云散了。
在此種情況下,皇帝為何要以近乎羞辱的方式對待他這個撥亂反正,扶保隆慶帝順利登基的大功臣?這簡直毫無道理!而且皇帝這一招,看似犀利,其實可笑。在南方士林之中,皇帝近乎人心盡失,一個“非以才取人,昏聵而辱功臣”的帽子戴上了,與皇帝有何好處?
別說徐階不明白,張居正也不明白。為了老師的家事,張居正和朱翊鈞也鬧起了別扭。畢竟,裝在朱翊鈞肚子里的那篇再造神州的大文章,很多政策現在是無法宣之于口的。而此時的徐階在他看來,連一顆阻路的小石子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