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知道朱載堉跟皇帝說了什么,張居正說這話,是生怕皇帝聽自家親戚受窮,一時心軟說要補上拖欠糧米,因此先拿話頭子給皇帝的嘴堵上。
朱翊鈞聽了搖頭苦笑,對朱載堉道:“朕當這個家還真是難!聽了宗室的慘狀,心內不忍;可國事如稠,這糧、銀子都精打細算,才能勉強維持,真是愁煞人。”
朱載堉聽了道:“皇上,臣以為還是弛宗室之禁,讓他們自謀生計,否則人口繁衍,這包袱越來越重。”
張居正聽鄭王世子居然不是來打饑荒的,心里對他的好感度一下子飆升,笑著對朱載堉道:“世子見得深!皇上,臣之意與世子同,將軍以下宗室,還是要開放工商農兵之禁,自謀生計,否則這個死結解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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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鈞道:“朕欲開此禁,一者違背祖制,二者恐留苛待宗室之譏。”
張居正聽了心道:“你什么時候在意祖制了?倒是新鮮!”見朱翊鈞說話時不看自己而目視朱載堉,心里若有所悟,咬咬牙道:
“皇上,太祖成祖定下制度的時候,宗室才有幾人?而今宗室之多,不可勝計!貧宗乏食,聚眾呼號,凌辱官司;且多有召集奸暴徒,群為不逞者!此際不改祖制,不行!”
這話擲地有聲,朱載堉在旁聽得呆了。心中暗道:“怪不得外面都說張居正權柄獨攬,勢壓百僚,果然偉丈夫也!”不由自主向張居正投以欽佩的目光。
朱翊鈞聽了這話,跟著一拍桌子道:“好!看來不改這條祖制不行,朕也贊成老先生所說。然則除去自謀生計的,去年歲祿也有五百五十萬石,朝廷不堪重負,老先生有什么主意?”
張居正險些噴出一口老血,心中暗自咬牙。此際退縮不得,只好硬著頭皮道:“皇上,臣請立推恩之令!太祖開基時,親王、郡王、將軍加起來不過五十;而今天下僅親王數量就已過六十,郡王千數!除了犯罪國除的,我朝親王世襲罔替,親王有子則請封郡王,這郡王日益繁多。郡王有子則封將軍、中尉等繼續數以萬計。這些請封之中,還大量夾雜濫妾花生子女——宗室問題,根子還在親王身上!”
所謂濫妾花生子女,是宗室與外室或妓女所生子女——此宗法所禁者,但大明宗法廢弛,此類情況也難以禁止。
“因此,要想解決宗室問題,只能用推恩令!”張居正說完這句,抬手用袖子抹了抹汗,又吃了塊沙琪瑪壓壓驚。
皇帝還沒說話,朱載堉在旁邊叫道:“好!首輔之言至當!皇上,臣也以為要解宗室問題,非推恩不可——否則這死結解不開!”
張居正聽朱載堉這般說,一口沙琪瑪卡在喉嚨,憋的滿臉通紅。魏朝忙近前幫他順氣,又讓他喝了口茶水,這才吞了下去。
朱翊鈞見張居正這般,肚子里使勁才憋住笑,臉上做出躊躇之色,口中道:“這......這祖制改的也太大了。宗藩者,帝系藩籬也,如此薄待,社稷也恐有弱枝之憂。”
又目視朱載堉道:“鄭王一系乃仁宗所封親王,如今世子贊同推恩之令,不怕后世子孫戳脊梁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