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落赤抹了抹頭上的汗,苦笑道:“兩位大人饒了我吧。我這不是瞎想么。”
申時行低聲喝罵他道:“你就算是在心里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火落實在氣不忿,就說道:“憑什么中原人可以娶我們草原的女兒,我們就不能娶中原女子呢。皇上還說漢蒙一家呢。”
申時行又眨了眨眼睛,對他道:“這個嗎,沒說你不可以娶漢女。但宗室不可以。皇上是菩薩!你是菩薩嗎?你就說吧,菩薩家的親戚,你憑什么娶?”
這話一點都不講理,火落赤氣笑了,反問道:“那照你那么說,公主和宗室女,誰能娶?”
火落赤這話把申時行問住了,沒法再說,再說就是破壞團結。張四維連忙打圓場道:
“火落赤,你的心意我會奏報給皇上,看皇上的意思再說。”
......
朱翊鈞撫緩了幾個主要的蒙酋之后,就返寢帳休息了。他走了之后,金帳內的眾人徹底撒開了歡,一直鬧騰到天黑。
在嫩科爾沁首領塔斯哈喇的建議下,又舉辦了篝火宴會,大家吃著燒烤,摔跤、跳舞、喝酒一直持續到深夜。
李太后在遠處的寢帳內聽著這邊動靜,心里癢得很,非常想過來看熱鬧。過來請安的朱翊鈞愛莫能助,只好讓讓人安排塔斯哈喇進獻的舞姬明天來給太后跳舞。
等朱翊鈞陪李太后吃完飯,再次返回寢帳后,張四維請見。朱翊鈞讓他進帳,問他道:“你不在宴會上,到朕這里干什么。”
張四維笑道:“臣早不勝酒力,已經退席了。”說完,把火落赤家策娜的事兒講了,還說他開始的時候想要和親。
朱翊鈞聽了皺眉,道:“和親之事,早有祖訓,毋庸再議。但蒙人與漢人嫁娶之事,朝廷還應鼓勵。”
張四維點頭道:“臣也以為是。皇上若納了策娜,也算是率先,那個垂范。還有,那火落赤把策娜也一起帶來了,剛才臣已經讓陳矩去看過了,確實那個......國色,還會說幾句不流利的漢話。”
朱翊鈞聽了這幫臣子的興頭勁兒,哭笑不得。苦笑一聲道:“這算哪門子率先垂范。策娜之母是什么身份?”
張四維回奏道:“非火落赤之可敦,但也非女奴。算是如夫人所出,庶出.......”
朱翊鈞聽了,搖頭道:“朕此前所納女子,包括朝鮮的,都是嫡女。”
張四維躬身道:“臣明白了。明天就跟火落赤說皇上之意。”說完,就要告退。
朱翊鈞笑道:“如果火落赤一定要和宗室攀親,可在宗室間擇一少年娶他女兒,朕做個中人,也算給他面子。”
......
次日,火落赤從酒醉中醒來后,就被張四維叫去了。張四維將皇帝的意思一說,火落赤沉默不語。
張四維安撫他道:“王爺赤誠忠心,皇上嘉納之。但策娜之母不貴重,非天子之配。你還要多理解些。”
火落赤聽了,眼珠轉了轉,突然一拍大腿,把張四維嚇了一跳。
聽這相貌堂堂的蒙酋高聲道:“策娜之母葉娜是波斯人,本就甚得我歡心,她只有一女,不涉傳位之事。我決定廢黜夫人,把葉娜立為可敦!”
說完,眼巴巴瞅著張四維道:“這樣,皇上就能納小女了吧?”
張四維先是一腦袋問號,隨即一口茶水吐在地上,哭笑不得道:“這個么——我還要去問問皇上。你特么的,我成了跑腿的媒婆了也!”
火落赤先示意自家通譯出去,隨后在自己懷里一掏,拿出巴掌大一塊羊脂白玉,操著不流利的漢語道:“這點小心意,這個,啥。請大人收下。”
那白玉通體無暇,以張四維之豪富,都沒見過這般美玉。他擺手笑罵道:“你滾開,本相愿意跑腿,你拿這東西作甚!”
火落赤不管他怎么說,硬塞到他手中道:“意思,意思,沒有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