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姓鐘的也沒賣關子,直接拋出論點解釋:“賭與酒者,關乎人性,無此二者了無生趣也”——這兩樣與百姓的生活娛樂和人性心理關系太密切了,只用“禁”字是管不住的。因此禁賭如同“禁酒令”一般,無論多嚴格的詔令頂多管一陣兒,隨之就是禁令松弛,官民齊犯,法不行矣。
那怎么辦呢?總不能放任賭風熾烈而不管理吧,這玩意對社會管理影響太大了。作者接著就用無可辯駁的數據引出了解決辦法:
如《論矛盾》所說,事物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引起質變或走向原來的反面。賽馬運動誕生和伴生的賭馬就是典型的例子:從萬歷十二年夏末馬會開張之后,京師因賭博而發生的犯罪率急劇降低,記者從順天府拿到數據,最近一個季度此類犯罪發生率降低了四十四個百分點。
這數據太驚人而且太有說服力了!周王看到這兒樂得都找不到北了——我擦,我無意中干了件行善積德、萬家生佛的好事兒啊!
文章接著說,賭風甚熾會帶來一系列社會管理問題,包括喪敗人倫、滋生犯罪乃至助推貪污腐敗等。但是面對問題不能一禁了之——要禁止也禁止不了,無論你的管制能力強大到什么程度,賭博和酒一樣,都是無法禁絕的。
那如何治理呢,作者強烈建議朝廷要“如同治水,“堵疏”并用,方能移風易俗,扭轉國人好賭之風。”
一方面要重申太祖禁令,尤其是嚴刑峻法管住官員和軍人賭博,劃出紅線,觸之從嚴論罪;另外,朝廷要列出賭具名錄,禁止私人開設賭場,嚴禁民家、娼家藏有賭具,違者論罪等。
“疏”這方面的動作應該有:曉諭地方,推廣教化,宣傳賭博危害為其一;其二就是將王爺們的賽馬商社納入管理——朝廷總的讓民間壓抑的賭性有一個出口,讓骨子里就喜歡投機的人有發泄的地方;其三是包括打麻將在內的“娛樂”活動,只要賭資不超過一定限度的,不在禁止之列。
如此法律、輿論等手段多管齊下,才能控制住賭博惡習在民間的泛濫,逐步扭轉民間好賭的歪風。
文章最后還正面宣傳了賽馬的好處:官準賽馬可限注限制金額,并抽重稅,與財政不無小補;而諸王為了爭勝,必然多方搜羅珍奇種馬——只要在賽制上設立長途、短途、負重,越野等項目,即可利用民間力量培育出各種改良馬,對國防和國計民生大有裨益。
一篇雄文,有理有據,看得周王是心花怒放,連聲贊頌種記者大才——遂安伯真是好人啊。
拿出百兩黃金為謝之后,幾個人在書房又閑坐一會兒,周王和幕僚兩人沒口子稱贊了鐘記者能有一炷香時間。最后,周王的幕僚道:
“咱們國朝宣宗爺,就愛玩促織。從他老人家之后,上至皇帝,下到百姓,就沒有不愛賭博的。而且花樣翻新,賭具和賭術齊頭并進。”
說到此處,他向北一拱手:“圣明如咱們圣上,還不是親自發明了麻將?雖說是孝行,但如今天下因為麻將而家破人亡的又有多少!”
周王聽了,笑著點頭道:“還是的,那賭徒不賭馬,還不是可以打麻將、推牌九、擲骰子?就說這麻將,哪一級官兒敢禁?兩宮太后能撕了他!”
鐘記者聽了心道:“這兩貨沒看懂我這篇文章吧?我寫的是不是太文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