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靈,弄巧,快,郭曖跑那邊去了,玩雙陸輸的錢他還敢跟本公主賴賬,逮到他扒了他的錢袋上繳……”
廊外傳出蠻橫的女音,腳步洶洶,走廊在顫抖。
毋庸置疑,是一只母老虎的陣仗。
獨孤小人聽出了追來人的聲音,低聲對榻上人說:“郭六,我才不幫你掩飾,每次她一逮你,你都連累我被姑母責罵!”他說后目光鎖定一個藏身點,如避瘟神般翻進柜子里,揮手道:“商音,關門,快關門!”
“喂,你……你們撞鬼啦?”商音一頭霧水不知該指誰罵,現在只剩下她沒好氣地站在廂房中央,竟鬼使神差地幫他們關門。
啪——
外面一只纖纖玉手阻住即將合攏的門,竟拍出巨掌似的響,一雙鼓鼓的大眼球明銳地射出驕矜傲色透過門縫直逼商音,像是僅靠目光就能破了這扇單薄的門,緊接著,房門被兩道力量敞開。
首先進門來的是兩名侍女,一樣的素裙低髻裝扮,立門左右迎主。
再是襦裙燦若云霞的嬌艷女子進來,端著神龍擺尾的架子,脖子一昂,那束雙環望仙髻又高了幾寸,髻前綴的孔雀金步搖黃澄澄的,額間一抹梅花妝,倒是綻開幾分俏皮。
不過,這種俏皮美感很快被她一開口給搞得蕩然無存:“郭曖!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屬耗子的,東躲西藏,躥北逃南,怕誰逮了你去剁包子餡似的!別以為你躲著,我就揪不出來你了!當心我揪了你剁成肉餡去!”
瞧這陣仗,商音以為對方是富家貴女,聽侍女喚了一聲“公主”后立馬跪地拜見。
這便是當今皇帝最寵的四女,升平公主。商音第一次來天子腳下,雖不諳禮儀講究,但跪地拜一聲總會的,偏偏公主對行禮的人視若無睹,孤高不睬。
商音沒好意思地起身了。
本來升平就追人追得惱,見商音自行起身便冷笑:“喲呵,你倒是挺自覺啊,窯子里的女人就是不會害臊,沒的教養規矩,總想攀卿附侯!說吧,郭曖是不是你給勾引到這兒來的!”
雖然商音不是尊貴的公主,但有長輩慣著誰還沒有個公主病了,她是受不了氣的,但也能忍一時風平浪靜:“我認為,公主的談吐,應比勾欄女子干凈很多的。”
“你以為裝得柔弱禮貌就是良家女了,居然敢嘲諷本公主!能出現在這鬧坊廂房的,除了酒姬就是粉頭!”
商音的小嘴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禮貌說:“是,公主腳下踩的不也跟民女踩的是同一塊地嗎?”
兩個女人的口舌之爭,短短幾句,升平占了下風心起忿忿,伸手想甩商音一巴掌時,聞靈低聲岔開:“公主,您瞧,榻上好像有人,會不會是……”
這可了不得了,升平怒氣踩上床榻一扯被褥,果然是郭曖,他對著升平扮了個鬼臉后一個鯉魚打挺從榻上跳下來。
“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你們……無恥!……”被褥一經掀,難以言喻的某種氣息隱約入鼻,升平氣到花容失色,舌頭打結得跟喪失了母語似的。
郭曖慢條斯理走出來,面上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從果盤里拎一串葡萄舉高,仰頭一顆顆咬進嘴巴里,吃了半天,他才指著商音表示:“男未婚,女未嫁,我跟她相好怎么就不行了?”
“好哇,今晚我兄長的婚宴上你見我就躲,原來樂子都在這里呢!你不理我就是來找她!?”
“是的!”
郭曖跟升平攀高音,一個賽過一個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