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自喝過好幾口，知道海水確實很咸，拿去煮鹽出鹽率絕對很高，可還是想知道鹽是不是真的能靠太陽曬出來！
蘇頌從早上盯到中午，烈日當空，照得鹽池里輕淺的海水泛起粼粼金光。
他的等待沒有白費，隨著氣溫升高，白色的鹽逐漸在鹽池中析出！
鹽場工人開始心情地在各個鹽池之間轉鹽，好叫里頭析出的鹽能夠更細更好。
這也是蘇輅所寫的工序之一。
蘇頌此時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激動來形容了。
鹽，居然真的可以曬出來！
這么一大片鹽場，夏天時每隔兩三天便能掃出幾百石的鹽！
雖然按照數量來看，產量并不算太高，更不足以供應全國，但是這樣曬出來的鹽品質好不說，還不費燃料！只要建好了鹽場，這種曬鹽之法所耗費的不過是人力而已，而對于大宋來說，人力并不昂貴！
蘇頌連吃飯都蹲在鹽池邊，直至傍晚親眼看著鹽池第一次出鹽，他才激動不已地給開封那邊寫報告。
曬鹽之法，切實可行！
蘇頌這份報告快馬加鞭送到開封時，張方平接到了一個棘手活兒。有個叫吳及的言官表示太宗朝曾經讓三司判官掌判印紙歷子，只是雖然有這個制度，但沒有固定標準，希望現在能夠把這個好好搞搞，別讓它一直當擺設！
所謂的印紙歷子，其實就是官員的績效考核表。
大宋升官貶官這事兒很隨意，有時候言官噴一噴就貶黜了，有時候官家回憶往昔開始想念你，又給你升個官！
所以說績效考核什么的，基本是不存在的，頂多只是你會吹牛逼的話升官機會會更多一點！
范仲淹搞慶歷新政的時候，曾經試圖引入末尾淘汰制。
簡單來說就是搞個績效考核，不合格的朝廷就開除你。
這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人家可能考了三十四年才考中進士，只不過是犯了一點點小錯誤或者個人能力上有那么一點點不足，你為什么不能包容一下他們這樣的可憐人呢？你們這些唯政績論的家伙，毫無人情味可言！
張方平是慶歷新政的親歷者，他比誰都清楚一旦在這方面動刀子，換誰搞都得死！
張方平揣著這么個任務回家去，心情很是沉重。
拖著當然可以，反正很多事情拖著拖著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他已經老了嗎？
他已經沒有了當初跟著范公一往無前的毅力了嗎？
張方平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印紙歷子，陷入了長久的靜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