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侄子欣喜的模樣,大漢亦是如釋重負般長出口氣,對身旁的親衛交代一句‘稟與王后知’,便也快步向營地外走去。
在韓王部陷入欣喜若狂的歡慶之時,引發這場狂歡的韓昭卻駐馬于丘頂,遙望著部眾殘破的衣衫,營地內骨瘦嶙峋的牛羊牧畜,苦澀的哀嘆一起。
待等看清矮丘下那道飛速靠近的身影后,韓昭又不得不換上一副淡笑,策馬緩緩走下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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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將愛子打發出王帳,再費勁好大力氣將啼哭的妻子安撫回側帳,韓昭再也顧不得粉飾太平,疲憊的癱靠在臥榻之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大兄?”
見韓昭這幅模樣,一旁的大漢縱有心詢問,也是不忍心再讓韓昭煩心。
——侄子或許不知道韓昭此行單于庭所為者和,王后就算隱隱有猜測,恐怕也知道的不全。
但大漢心里十分清楚:韓昭這次能從單于庭全須全尾回到部族,絕對算得上是撿回了一條命!
“如此之境遇,也不知父王當年因何之故,舍故土而至此···”
語氣中滿帶著蕭瑟從榻上坐起,韓昭苦笑著搖了搖頭,揮揮手,示意大漢靠近些。
“寡人自龍城而歸,不見左賢王軍于外?”
聞言,本低頭感懷的大漢下意識抬起頭,就見韓昭目光隱晦的瞥了眼氈帳外,旋即將上半身前傾了些。
大漢趕忙靠近了些,附耳低語道:“自單于召大兄于龍城后數日,左賢王便已撤軍。”
言罷,大漢稍遲疑片刻,終是一咬牙:“大兄,吾等會故土吧!”
聽親弟弟提出如此駭人的提議,韓昭猛然一睜眼,大漢順勢跪倒在韓昭面前。
“弟生于胡地,不知故土之景;大兄亦苦于部眾生計艱難。”
“今左賢王又已撤軍,大兄何不率眾暗涉大幕,一路散盡部族牧畜,以歸故土?”
說著,大漢的面色流露出明顯向往的神情:“弟雖粗鄙,亦略通養馬訓騎之術,以此傍身,陛下未必會因父王之故,怪罪吾等?”
看著大漢目光中暗含的憋悶,韓昭緩緩站起身,負手來到帳中燃燒著的陶爐旁,將手緩緩伸到火爐之上。
“還不是時候啊···”
思慮良久,韓昭終究是不甘的搖了搖頭。
“頹當。”
一聲清冷的呼喚之后,韓昭滿是哀痛的回過身,對身后的大漢鄭重一拜:“若事有不測,王兄喪命于胡地,嬰兒與王后,便交由頹當代為看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