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惠皇帝棄哀家而西歸者十載,后又太皇太后隨高皇帝而去,獨留哀家于皇帝臨此天下元元,母子相倚···”
言罷,張嫣委屈的拭去臉頰的淚水,稍抬起頭,望向一旁的劉弘。
“哀家猶記去歲,皇帝氣色尚佳,太皇太后每召之,皇帝皆溫顏以對。”
“今臨朝不過半載,皇帝便似同年逾三十;哀家見之,只痛于皇帝之疾苦而不得言,終泣訴于宮墻,而猶恐墻亦哀于皇帝之辛···”
手中絹布不停地擦拭著,張嫣的眼淚卻頗有一副越擦越多的架勢,愣是止不住。
“敢請左相教朕!”
一聲凄厲至極的哀嚎過后,張嫣便緊緊盯向朝班左側的陳平,目光中卻滿含著哀求。
“哀家獨皇帝一子,可還能待哀家華發之年,皇帝豢哀家之老、送哀家之終矣?”
音落,整個宣室殿都安靜了下來,只有殿門出隨風飄蕩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卻在張嫣的痛聲哀求之下顯得愈發悲愁。
而張嫣身旁坐壁旁觀的劉弘,也是不禁為張嫣語氣中的哀求所動搖。
——原計劃中,絕對沒有張嫣哀求陳平放過自己這一項!
但當事情真正發生的那一刻,劉弘明顯的感覺到,張嫣并沒有在說謊。
或許哀求陳平的戲碼,是張嫣想出的打擊陳平的手段;但張嫣語氣中的關心和擔憂,卻絲毫不帶刻意的成份,滿是真情流露。
被張嫣當著滿朝公卿的面如此質問,陳平胸口猛然一揪,廢了好大的氣力,才將上涌的熱氣給壓制下去。
就見張嫣悲涼的回過頭,滿是疼愛的望向劉弘:“皇帝當知,吾漢家之江山社稷,皆高皇帝立于馬上,憑百勝雄師所得。”
“吾漢家國祚,乃以武得之;皇帝今蒞臨神圣,亦當以武一切!”
言罷,張嫣便滿帶著決絕起身,拉過劉弘的手面向殿內,霸氣十足的下達了最終命令。
“代王起兵于北者,乃惑于代太子之亡;其舉雖失人臣所為,然代王宗親長者,當可言勸之。”
“著北軍射聲、中壘校尉,南軍材官校尉待詔,另內史召關中鄉勇萬人;少府火速備大軍之糧草輜重!”
“夏六月戊戌日,皇帝當御駕親征,以面解代王之惑!”
言罷,張嫣滿臉強橫的回過頭,對劉弘‘小聲’交代了一句:“吾兒當知,若代王勸而勿聽,亦不必多留宗親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