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將軍亦得陛下授天子節,自可無視車騎軍令。”
言罷,驛卒略有些不安的拱手一拜:“使命畢,屬下這便告辭,復命于車騎。”
目送驛卒離去,灌嬰面上怒容一斂,眉宇間的陰狠卻愈發強烈。
“車騎將軍嗎···”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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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未央宮。
時隔將近半年,劉弘終于再次見到了代王劉恒之母舅,歷史上因矯詔而活活被唱挽歌‘唱死’的車騎將軍,薄昭。
對于滎陽-敖倉一線,劉弘談不上有多擔憂。
只是申屠嘉麾下的一萬五千人,在面對二十多萬叛軍之時,顯得有些讓人不安罷了。
即便如此,劉弘也可以派強弩都尉前去增援。
而劉弘之所以將此事,交付到了即將移封為梁王的劉恒之手,主要是因為另一樁顧慮。
陳平、周勃死去,悼惠王諸子反叛一事,實際上已不大可能再有變數;或者說,在劉弘回到長安的那一刻,齊王劉則,以及劉章為首的悼惠諸子,其敗亡就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但漢室不是匈奴,不奉行贏家通吃,輸家失去所有···
對于怎樣才能合理合法的弄死這一門子奇葩,劉弘思來想去,終是只能從歷史上的事件找靈感。
歷史上的吳楚之亂,隨著周亞夫奇襲淮泗口而宣告結束;但作為叛亂發起者的劉濞,卻并沒有被周亞夫擒拿。
——劉濞選擇了棄軍遠逃至百越,最終被東越獻頭于漢庭。
或許乍一看,劉濞之死是‘死有余辜’;但若是深究其內因,無疑就能將劉弘此時的困惑詮釋清楚。
——東越王之所以殺劉濞,那是因為長安朝堂‘威逼利誘’!
但在劉濞的人頭送到長安,并被驗明后,猜猜景帝是什么反應?
——景帝當場就悵然而淚下,對左右說:若吳王乖乖來認錯,我怎么可能忍心治罪呢···
也就是說,若是劉濞在睢陽城下被俘,最終被周亞夫押至長安,那劉啟很有可能要忍著惡心,讓劉濞在長安某座冷僻的院落,在軟禁中度過余生。
而對于劉濞死于百越,劉啟雖做出了一副‘何至于此’的哀痛模樣,但心底里,指不定有多高興呢!
再往深處挖,甚至不排除劉濞之所以能從睢陽城下脫身,是因為周亞夫知曉景帝劉啟的顧慮,所以故意放走。
到后來,景帝自感時日無多,又因粟姬那一聲‘老狗’而廢太子劉榮,以膠東王劉徹為儲時,周亞夫更是與景帝劉啟之間翻了齷齪。
而后不久,周亞夫就因‘私藏甲胄,似圖謀不軌’而被捉拿入獄,最終絕食而死。
對于當朝丞相,前任太尉,曾立下平定吳楚之亂這般功勞的周亞夫,劉啟也并沒有因其絕食而死流下哪怕一滴鱷魚的眼淚,而是毫不留情面的說下了一句:次泱泱者,非少主之臣···
“景帝殺周亞夫,會不會是因為周亞夫知曉劉啟放走劉濞,劉啟擔心因此而留下污點?”
越想,劉弘就越覺得有可能!
能為了國家利益,眼睛都不眨就腰斬自己的老師,還說出一句‘吾不愛一人以謝天下’的劉啟,做出這種殺人滅口的事,好像也沒什么大驚小怪的。
——輸個棋都能拍死對手,何況秘密被第二個人知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