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暴風雨終于離開,月念被雷聲嚇得不輕,剛剛才被哄著睡下。
度芊把他放進被子里,纖纖玉手輕輕地在他身上拍打著。
門口傳來“咔噠”一聲,度盛帶著一身雨水,狼狽又無辜地走進來,沖著度芊眨眨眼:“妹妹。”
“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啊。”度芊滿臉無奈,起身給他去拿了一條毛巾。
度盛接過來上樓換了件衣服,走下來繞在月念的床前樂呵呵地開口:“小家伙睡著了?”
“嗯。”度芊目光柔和地看著那小小的一團,笑了:“剛剛打雷,被嚇得不行,好不容易睡著了。”
度盛也笑,“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度芊皺眉:“什么啊,你無聊也不能嚯嚯我的寶寶啊。”
度盛淡去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剛剛不存在的嚴肅:“度芊,沈錦書找到月默了,昨天進的醫院,剛剛從手術室出來,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第一解放醫院,4012,四樓。”
度芊怔在原地,扯了扯嘴角:“你不騙我吧?”
度盛沒說話,而只是這么靜靜地看著他。
度芊有些恍惚,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套上,小跑著出了門。
度盛笑著伸手在月念的鼻梁上刮了一下,“你爸爸回來了,明天再去看好不好?”
睡夢中的小人兒大抵是因為有些癢,別過頭繼續睡得很香。
度盛驀然失笑,心底卻是萬分惆悵。
度芊口罩都沒帶,上了一輛出租車,抽了好幾張紅票子給司機,跌跌撞撞地就下了車,跑進了醫院。
4012,很好找的一個病房,因為外面圍了很多警察。
度芊站在樓道口,突然有些沒有辦法挪動步子。
她應該說什么,跟他說自己這么久以來多么委屈,還是跟他說念念很健康。
門口的警察很快認出了她,給她讓了路,臉上卻紛紛閃過惋惜。
度芊整個人恍惚中并沒有注意到。
她推開門,看見病床被子的一角,眼淚就已經砸了下來。
她步子有些不穩,卻每一步都踏實堅定地走到他面前。
男人坐在病床上面,額上、脖子上、手臂上……都被醫用棉包扎著。
他手中拿了一本書,眉頭微皺,看上去有些嚴肅。
度芊晃蕩了幾步,心底壓抑著的情緒終究比動作來的兇猛,她已經沒有辦法說話了,那么多委屈和難過,她只想撲到他懷里。
“有事嗎?”男人抬起頭,皺眉看著度芊,眸子里寫滿了不解和試探,“小姐,你是不是……認識我?”
度芊徹底呆在原地,心像是被撕裂一樣。
周圍的空氣是稀薄起來了嗎?
為什么,為什么她沒有辦法呼吸了?
整個病房,于她而言,就像是深海,壓得她整個人都快要被裂開。
“你,不認識我?”度芊語不成調,沙啞異常,她哽咽著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尖抽痛極了。
男人搖搖頭。
醫生推門走進來,看了眼度芊,又看了眼月默,大抵明白了什么,拍了拍度芊的肩膀,示意她跟她一起出去。
度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只是每一步都好沉重,好沉重。
“月太太是嗎?”醫生說,“月先生上次受傷腦中留下來的血塊因為這次受傷遭受的外部壓力移位,壓迫了神經,目前我們給出的診斷結果是解離性失憶癥,積極配合治療的話,痊愈的幾率還是比較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