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遠的理解對于淚點片來說,眼淚就是最好的褒獎。以贏票房輸口碑的《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為例,它的成功之處在于對現代情感關系的提純精煉。
為了引起更廣泛的共鳴,創作者甚至有意識的犧牲個性化,選擇更加激進的敘事套路。
盡管自我犧牲,殉情等情節夸張懸浮,《比悲傷更悲傷》還是引發了觀眾的感懷。經過具有重復性、失真性的提純處理,電影徹底成為合格的消費品。
這并非類型片的缺陷,其背后有著不可忽略的文化成因。那就是人們始終對愛情有著強烈的憧憬和期待,無論其現實是否存在。
《前任3》則是典型的懷舊消費,閃回鏡頭和對其他電影的互文性參照,補償觀眾的情感缺失。內在肌理上,它是一種敘事策略,幫助完成片中人物的情感邏輯。
外在影響上它是觀眾逃避當下壓力的一種溫情港灣,進而使他們產生話語認同。
如果你還記得當年我們是如何批評青春疼痛作品的,應該清楚淚點片曾是“矯情”、“狗血”、“無病呻吟”的代名詞。
但如今社會價值的加入,使它們有了更具抵抗力的內核,帶上一頂你很難批評我的保護帽。
既有解決問題式的《我不是藥神》,也有警醒問題式的《少年的你》和《悲傷逆流成河》。《我不是藥神》由于焦點輿論,使得總理都親自做出批示,要求有關部門加快落實抗癌藥降價保供等相關措施。
這種以一部電影之力促成社會民生改善與進步的作品,在國產電影史上屈指可數。
顯然是對這種先鋒潮流的呼應,充分證明電影不應只是客觀世界的鏡像再現,更應成為將藝術創作和社會價值連接起來的橋梁。
在現實主義的審視中,《我不是藥神》可以視作是反映慢粒白血病患者群體的一面鏡子。如思慧和丈夫離異后,不得不靠跳鋼管舞延續女兒的生命。
黃毛彭浩生病后不想成為家人的累贅,選擇遠走他鄉;《后來的我們》則觸摸北漂的現實疼痛,群租房、中關村市場、過道擺地攤、擠公交地鐵等畫面,使觀眾產生鏡像式共鳴和認同。
作為警醒問題式的電影,《少年的你》和《悲傷逆流成河》都對殘酷青春文學的影像化呈現,予以重新定位與時代校準。奢靡浮夸的影像風格,被現實主義化的冷冽審視取代。
電影完成敘事母體的遷移,《悲傷逆流成河》將一個年少意氣迷茫反叛的故事,重塑為對人性陰暗、校園霸凌、親情淡漠的控訴,叩問了社會良知,喚起共情心理。
《少年的你》則將重點放在校園霸凌的刻畫上,對原著后半部分的推理予以弱化。
盡管在人物設置上,依舊囊括疼痛文學、言情故事和女性網文的標配。但《少年的你》和《悲傷逆流成河》都更有意的將角色,置入校園欺凌的復雜發生機制中,為人物行為提供合理動機。
普適性的人物形象,增強了故事影射與情感代入。陳念和易遙不再是有著特殊經歷的生命個體,而代表著一類人:因家境貧窮、文化差異、形象外貌等非主觀因素遭到誤解和欺凌的群體。
社會議題的加入終于讓淚點片擺脫文化快餐屬性。對造夢的心生厭倦,讓觀眾對現實的回歸倍感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