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張濟,下至普通士卒,所有人都在歡呼,因為函谷關已成囊中之物,唯獨賈詡神色落寞,遠遠望著城關搖頭嘆息。
張濟不懂,這種大好事情,賈詡為何還不開心……
于是問:“先生何故長嘆?”
孑然而立的賈詡闔上雙目,腿旁衣衫微揚,呼出口濁氣,似是有些疲倦,然后睜開眼睛,嘆上一聲,說:“我們的追擊,到此為止了……”
正幻想著如何將天子擄回的張濟愣了一下,賈詡這話不亞于給正在興頭上的他澆了一盆冷水。
他側目看向這位一路上從未妄言過的“軍師”,不死心亦或是不甘的問著:“何以見得?”
張濟打破砂鍋,賈詡便說出自己推測:如此大的火焰,必是徐榮狗急跳墻,放火燒了糧倉,糧倉一毀,沒有糧食支撐,我軍無以為繼,關內還有這么多的將士,咱們負擔不起……
后面的話,張濟沒聽進去,他的意識里帶有僥幸,只是搖頭,不不不,你雖然聰明,但不可能事事都能料中,說不定這次,就是你猜錯了……
然而大半個時辰過后,撲滅大火的張繡差人回報,說以很小的代價攻克了這座險關,同時關里的糧倉焚毀,沒留給他們一粒糧食。
張濟心頭涼下半截,面容如喪考妣的同時,又暴怒不已,他很想將狗急跳墻的徐榮抓回來碎尸萬段。然而他也知道,現在追擊肯定也來不及了,徐榮這些人輕車快馬,心頭又無顧忌,早已跑得遠了,他們追不上的。
沒有糧食,函谷關便成了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一切還是得問賈詡。
“先生,咱們接下來咋整?”
“將軍真聽我的?”
張濟聽出了弦外之音,這話的意思,似乎還有辦法,于是篤然點頭,神色堅定的鄭重說道:“某信先生,即使赴湯蹈火,亦是在所不辭!”
賈詡為之動容。
說實話,張濟不算明主,出身涼蠻之地,以殺伐立身,卻能對自己言聽計從、信任有加,這是很難得的事情。
賈詡不忍拂了這份情誼,認真替張濟謀劃起來:“中原諸地疆域廣闊,卻形勢復雜,世家望族林立,群雄割據一方,將軍有攻破長安、逼死王允的劣跡,中原州郡恐怕容不下你……”
“而關中一帶,樊稠已死,李傕、郭汜結盟,雖是一丘之貉,但人心隔肚皮,這二人皆不是善類,早晚必起狼煙!”
“至于并、幽之地,將軍沒有依靠,也難以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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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詡說了許多,仍沒點明主題,張濟不由急了:“那我該何去何從?”
“在下愚見,有八字可贈將軍。”
張濟一聽,眼神里藏不住的急切,連忙拱手:“請先生教我!”
賈詡緩緩道來:屯據弘農,以觀天下。
…………
出了函谷關,為防張濟來追,夏侯安和徐榮等人俱是一路狂奔,直到逾越百里,才停下稍歇。
回望長安,層巒疊嶂。
他驀然想起稼軒居士的一句詞來:郁孤臺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來時匆匆,去時,也是匆匆。
重新啟程時,夏侯安再次回望,夕陽的余暉落在肩頭。
這一眼,使他定格許久。
董卓、王允、秦邵等人正以各式各樣的方式登場,一一劃過腦海,說著,笑著,有人大哭,有人大笑……
夏侯安怔了一陣兒,直到秦沐可過來喊他,他才回過神來,然后翻身上馬,收回目光,向前遠眺,用只有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輕叨了一聲。
再見,長安。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