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廣的屋室里,有個薄薄的大大的石頭作了屏風,那石頭足高十丈,寬十三丈,厚五尺,上面凹凸不平的,不規則的分布著奇怪的空洞,在空洞里垂下細細的白玉藤,這玉藤好像百鬼驛站里的東西啊......
我透過石頭屏風的空洞向里偷偷望去,屏風后,是一個圓形門洞,屋頂房梁上垂下黑色輕紗正好將門洞擋住,風悄悄吹進來,黑紗被有意無意的掀起,我看見一個人,他白發垂地,如水如瀑,身著黑袍,黑袍里隱約埋著銀色絲線,腰纏銀色與黑色交織的龍皮腰封,外衣披著一件長長的黑紗,手戴黑革手套坐在靠窗的茶桌旁,一手拿著一個像頭顱的東西,一手執筆在細細描繪,在那個人對面,有一個紅色身影,他被門洞遮住大半個身子,紅衣垂在地上,銀發隨風時不時會闖入我的視線,我緊張的不知所措,怎么會有兩個春秋......
我鬼使神差的挪動了腳步,繞過石頭屏風,跨過圓門洞,走到兩人面前......
白光從大大的木窗流進來,窗外一望無際的黑色川野,遠處有一處血紅的大洞,就像胸膛被挖出的一個血窟窿,洞外大丘被紅色烈火纏繞,烈火像一個被撕碎的紅色花瓣。他們一個看向外面的風景,一個低頭托著一個栩栩如生的頭顱認真的描繪著一張臉......
我一時怔在原地,那張臉好像我啊.....
那個小娃娃突然跑過來抱住了黑衣人的腿,她奶里奶氣的說:“歸宗大人,你床上的人,醒了!你不是等了很久了嗎!今日就別畫傀儡了!”
傀儡......我的目光慌張落在歸宗描繪的那張臉上......他為何畫一個和我一樣的傀儡.....
歸宗淡淡一笑將那顆頭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手里的筆還沒來及放下,他低聲自言自語:“用一個傀儡,換回一個靈魂,很值。”
我走近春秋,輕輕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沒有呼吸......我緊張的問歸宗:“春秋怎么了,他死了,還是......”我盯著他手里的傀儡頭顱,傀儡二字藏與齒間,沒敢說出來。
他淡淡一笑抬眼看向我,他手指一松,筆滾落桌上,而后手指用力收緊,坐在他對面的春秋突然站起身來微微低著頭看著我......
他起身,緩緩走到我身后說道:“你更喜歡和這副軀體交流嗎?”
我看著春秋面無表情了無生氣的樣子,心沉重無比,我把手伸向他的胸口,死寂,冰涼......
歸宗貼近我,白發垂落在我的肩頭,春秋瞬間又坐回了茶桌旁,歸宗的氣息拂過我耳邊,我察覺的清清楚楚,他輕聲對我說:“你,愛上了我的傀儡?”他帶著微微嘲諷似的笑意。
我轉身抬頭看著他不可思議的問:“傀儡?他明明有心的!”
“那顆心是我給的,隨意的一顆心而已。后來,不是被你捏碎了嗎......”
他的眼神很深,就像是黑夜,永遠都在,充斥各處,默不作聲的看見了一切......
“你是誰......”我語氣控制不住流露幾分顫抖,步子早已悄悄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