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指責的話,但在婁堰聽來卻莫名的有些熟悉與懷念。
大師兄的年紀應該是與他一般無二,但因為師傅不靠譜,他和小師妹,幾乎就是大師兄一手帶大的。
想到小師妹,婁堰忍不住心中便是一嘆。
兩人坐在一處亭子里,面前是一片裝滿錦鯉的池塘。
被喂得肥肥胖胖的錦鯉慢悠悠的往前游動著,時不時艱難的翻個身。
手指撫著茶盞,看著里面清澈見底的茶水,輕抿一口,茶水帶著苦澀,心里似乎也跟著帶了些苦澀來。
“大師兄一路走來,可曾聽聞太子妃的事情。”
“聽過,怎么了?”謝容辭心下猛地一跳,惴惴不安的感覺。
“顧家,只有一女,且無旁支。”
顧揚原先沒有家里,本就是靠著自己一雙手打到現在這個位置,故而他的地位,更加的不可動搖。
景玄信他,未必沒有這個原因在。
一個沒有諸多干系的將軍,與一個高門貴族出生的將軍,誰更忠心,一眼便可見。
前者只需終于皇室,而后者,卻要思慮整個家族。
謝容辭手指捏緊,使勁的那一塊皮膚出現紅白交加的痕跡,“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婁堰亦苦笑,“我話中的意思很明顯,大師兄,你該知道的。”
仿佛數十根針在腦中,謝容辭扶住額頭,身子不禁晃了晃。
與此同時,腦中忽然出現他這幾日做的夢。
所有的感知,所有的場景,都仿佛真的一樣。
熱鬧的人群,只聽著便會讓人心生愉悅的樂曲,滿眼的紅色,以及穿著嫁衣坐在喜轎里面的小師妹。
見他幾乎要摔在地上,婁堰忙起身扶住他,手指放在他脈上,眉頭緊皺,“大師兄,你的身體,怎么一回事?”
為何脈象會這么的亂?
謝容辭睜開雙目,不同往日的冰冷,細看之時,便能瞧見其中的幾絲慌亂。
他口中發澀,有些無措的問道,“你方才的話,可是真的?小師妹是不是已經嫁進了東宮?”
大約是有那些夢境在,謝容辭此刻心中的震驚并不算多。
只是整個人像是浸在了黃連苦參熬得湯里面,難過到絕望。
就算他今日不說,來日大師兄也會知道。
婁堰便是抱著這樣的心思找謝容辭過來。
因為他想著,有他在的時候,還能口中勸一勸。
他雖厭惡那個狗太子,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對小師妹,極好。
不管是出于對顧家的忌憚,亦或是出于真心,這兩個理由,無論是哪一個,小師妹都不會受到傷害。
前者他那人不敢,后者那人不舍。
“大師兄,其實小師妹沒告訴我們,也有她的考量。”
婁堰這話一出,相當于是給了謝容辭一個準確的答復。
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師妹,真的嫁了人,還是嫁進了深宮之中。
“她……現在如何……你去看過了嗎?”謝容辭極力維持著鎮定,手執茶盞,“咔嚓”一聲,茶盞應聲而碎。
茶水打濕衣襟,茶盞的碎片被緊緊的握在掌心,很快,掌心那處隱隱可見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