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光的咆哮響徹了整個屋子:“你我之間理念不合,乃是私事,但是你不該以此為借口,攪和國家掄才大典,心思不正,不為國家舉賢,此乃小人行徑!”
“嗯?”
洪玄機的手一停,目光冷冷的看著咆哮的李神光,哼道:“此人的試卷以心學為本,只知夸夸其談,與治國毫無意義,與民無用,本太師罷黜他的試卷有何不可?你身為朝廷命官,咆哮當場,有失禮儀,明日上朝,本太師定然要參你一本,你現在給我退下!”
洪玄機這么冷冷的一說,頓時眾人身上都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他們都知道,洪玄機當年入軍為大將,殺人如麻,對付政敵也決不手軟,朝廷上面,能和他對著干的人很少。
洪玄機滿心以為,李神光借坡下驢,此事也就了了。
哪里知道,李神光卻寸步不讓,大聲吼叫道:“本官現在是皇上欽命的鄉試主考,你無權叫我退下!參不參我一本,那是你洪太師的事!朝廷一日不撤我,本官一日就是主考官!本官明天早朝也要參你一本!參你逾權!打壓良才!你就是小人!皇上用你,是用錯了人!”
“本太師奉皇上口諭,巡視考場,就是欽差,有全權處理一切事情的便利。”
洪玄機卻是淡淡地說道:“左右何在,把他拉下去,今天的事情,本太師自會向皇上稟明。”
“是!”
他話音剛落,從門外進來兩個人,就要把李神光拉下去。
“洪玄機,你敢!”
李神光瞪大著眼睛,咆哮出聲:“你敢叫我退下,我就和你打御前官司,你試試看,我就出去撞景陽鐘,拼著流放三千里,也和你打欽命官司,哪怕是撞死在金殿之上,也要和你拼到底,你有種就試試看!”
“撞景陽鐘?”
一聽說這李神光要去撞景陽鐘,洪玄機皺了皺眉,頓時有些坐蠟。
四周的副主考聽見主考和太師咆哮,都縮到了一邊,這場爭執,可謂是學派之爭,并不是簡簡單單的頭名之爭,而是理念之爭。
洪玄機是理學大家,而李神光卻是李式心學派的學者,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道路,幾乎是背道而馳,兩人的爭端自然是再正常不過了。
那御前景陽鐘,可不是一般人能撞的,撞響之后,就會驚動皇帝,有再大的冤屈都可以稟告,但撞鐘之人,不論官司輸贏,都要被流放到三千里之外,可以說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洪玄機昨天才被任命為太師,結果今天就逼得一位尚書級別的主考官去撞景陽鐘,這讓滿朝文武怎么看他?
洪玄機雖然有著武圣巔峰級別的實力,難道還能在這里一巴掌將對方拍死不成?
李神光純粹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難聽點就是一個愣頭青,和他爭論不休,平白辱沒了自己的身份,洪玄機自然不會蠢到和他硬碰硬。
且讓你猖狂,以后有的是機會收拾你。
“你身為禮部尚書,朝廷大臣,為了一個小小的舉人名額,動不動就要撞景陽鐘?血濺金鑾殿?你也配稱得上禮這個字?今天是國家掄才大典,本太師不和你爭論,免得丟了朝廷大臣的風度,你就等著聽參吧,和你這種莽夫同朝為官,簡直是本太師的恥辱。”
洪玄機鐵青著臉,放下一番話后,甩袖出了貢院。
眼見著洪玄機走后,一眾副主考還是驚魂未定,都搖搖頭勸道:“神光兄,何必為這件事鬧成這樣?區區一個舉人頭名罷了,便是讓洪太師決定了又如何,現在你這樣和他硬頂,可謂是種禍不淺呢。”
“是啊,他得皇上恩寵,咱們位卑言輕,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和他對著干,實在是不劃算啊!”
“不錯,李大人此舉卻是大大的失策!”
他們雖然當著洪玄機的面不敢說什么,但是畢竟和李神光同朝為官多年,此時洪玄機一走,盡皆紛紛開口勸說。
“本官知道種禍不淺,但這是國家大典,必然要公正廉明,況且他是理學名臣,而那陳恒之的學問卻和他理念不同,他自然看不上眼,這分明就是打壓異己,雖然只是個小小的舉人名額,卻也不能讓他胡作非為。”
李神光傲然道:“你們不要怕,只管閱卷便是,一切后果由本官來承擔,皇上我都能直諫,也不怕他太師侯爺。”
“那陳恒之的卷子?”一位副主考遲疑道。
“依舊定為頭名,等考試完畢之后,咱們把名次定下來就放榜,玉京天子腳下的鄉試,萬眾矚目,卻不同于地方上,動作麻利點,不要拖泥帶水。”李神光大手一揮,決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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