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漸會擔心林茜檀,也是情理之中。林茜檀心里感恩舅舅關心,誠心誠意道著歉。她也知道自己一個大姑娘,本來就沒有大晚上不回家的道理,舅舅要問一問,也很正常。
待梅的事,發生得太過突然,是誰也沒有想象到的。
林茜檀說了一個謊,就要用另一個謊去圓。她告訴楚漸,她去了鄭國公府。
楚漸知道鄭國公府最近的確有些“麻煩”事。張魯元在風雨交加的連番打擊下,病重了。林茜檀和張嫣私下有所來往,過去幫忙照應,也說得過去。
那邊,自然已經有人跑出去找到楚絳,告訴他林茜檀已經平安回到了楚家的事情。
“你表哥,一聽說你派人過來傳遞消息,他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楚漸對兒子能夠這般上心,很是滿意。
林茜檀心道,也怪她事出突然,沒有叫跑腿的人把話說清楚。
楚漸又道:“下次再不能這樣了。”
林茜檀應了一句“是”。
楚漸悵然安慰。養子如此這般的表現,也意味著,將來他和外甥女成親之后,不說恩愛永遠不變心,起碼十年八載的愛重肯定是有的。
到時候,林茜檀生它個兩胎三胎的,只要有一個是兒子,楚家的血脈也就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延續下去。
就算是女兒……也無妨,大不了招贅。
好不容易把楚漸給哄好,林茜檀剛剛還沒有坐下歇一歇氣,楚絳便又被跑腿的小廝給找了回來。他找了一晚上,火急火燎,也不能怪他火氣有些大。
林茜檀強忍待梅死去帶來的悲傷,正揚起笑臉要跟他解釋道歉,楚絳進來當頭就是吼了一句“你去哪了”之類的話。語氣重,面相兇,林茜檀也知道對方這樣,必定是因為急切,所以并沒有計較。
雖然,她其實并沒有多少心情,去耐著性子做太多的勉強。
楚絳先頭發了兩三句脾氣,像是也知道林茜檀這個事情,不能叫一些無關人士知道,不然回頭說起閑言碎語來,又沒有什么好聽的。所以,他立即知道,壓低了聲音。
說起來,楚漸父子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她手里那些產業。
林茜檀如此想到。
林茜檀還記得周逸是怎么囑咐她的:“這些事情,可說可不說。你娘的本意,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女子在世,行動總是受限,可往往令人諷刺的是,給你限制的,是你的父兄、丈夫甚至還有兒子。”
所謂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十二個字,就足以概括這世上大多數女子的一生了。
林茜檀本來沒把周逸這話放在心上,還一度想著告訴楚絳知道的,后來林茜檀再去看,發現周逸所說,也并不是沒有道理。
她出外行動,做生意賺錢,自己貼心貼身的乳母和丫鬟尚且還頗有微詞,諸多反對。卻是只是礙于主仆身份,不好多說罷了。
但舅舅和表哥卻不一樣。既是親人,也是她未來的夫家。以當前的大商律法來看,女子并不被允許單獨自立門戶,只能依附男子。
誠然,楚家再怎么說也是舅家,再不濟也總比林家要好百倍。更何況,楚家是出過女官的。
話也說回來,林茜檀已經因為自己想要應聘女官的事情而招惹得和楚絳三番兩次有小小的不愉快了。
所以,她自己掌握著那么大的產業,還主動攪和到王朝更迭的大事中去,在楚絳這個表哥看來,只會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這會兒,林茜檀又確定了楚絳身上的第二個不算毛病的毛病。
她那一套忽悠楚漸的說辭,楚絳看上去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樣子,楚漸已經出去,將書房里的空間留給他們說話。楚絳毫不遮掩地表達了他希望林茜檀能改一改這總是往外頭跑的毛病了。
楚絳既然是順著林茜檀的話說,就會這么說道:“張家是什么人家,旁人躲也躲不及,你倒是好,還上趕著往跟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