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也清楚這位的意思,到底他得貼身伺候萬歲爺,這里確實不好靠近,尤其是四爺這場時疫當真來的蹊蹺,若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得又得給了有心人鉆空子的機會。
杜若也沒叫高無庸出來,直接自己踏了進去。
高無庸砰的一聲跪伏在地:“奴才該死,沒能伺候好主子爺。”
杜若腳步沒停,繞過高無庸繼續往前走:“帶路。”
高無庸匆匆站起身,連膝蓋上的沙土都沒擦,便搬起一旁的箱子,快步引著人往最里頭走。
“從什么時候起的。”
“有三日了。”
“怎么沒叫人告訴我。”
高無庸垂著頭不語。
杜若心里便清楚了,心里又是感動的軟踏踏的又是氣得火氣直沖大腦,等瞧見大帳里躺著的人,雙眼緊閉,臉色蠟黃,嘴唇毫無血色,還起皮的厲害,身上都蓋著三層薄被,依舊時不時地發抖的樣子,只剩下滿心的心疼。
“熱還沒退?!”杜若頭也沒回便伸手開口道:“倒一盞溫水來。”
接著她借著身子的遮擋,偷偷把袖子里紙包的布洛芬顆粒倒進了茶盞之中,然后小心地扶起貓四爺,叫高無庸磊上幾個手枕,能讓貓四爺靠著,然后坐在床邊一小勺一小勺的喂,時不時拿著手帕擦擦,到最后一盞茶最多也就喂進去了半盞。
杜若擔心進肚的藥量不夠,便又叫了一盞溫水,摻上藥又喂了一遍。
許是‘古代人’身體自小沒接受過西藥的‘洗禮’,這藥的效果出奇的好,不過大半個時辰,高燒就退下去了,只低燒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杜若悄悄把頭孢研成粉也用一樣的法子喂給了貓四爺。
到了晚膳前,四爺總算醒了。
“爺,我做了魚茸粥,您賞臉嘗嘗味兒可好?”
“你、你怎么咳咳咳。”
杜若扶著他坐起身,輕輕地給他順氣,等到他不咳了,又撒嬌似的窩進他懷里:“我知道我手藝一般,但爺也賞臉嘗嘗嘛~我廢了不少心思呢!”她差點就為了治時疫的東西在潛水好幾十年的異獸群里冒泡了,要不是她最后查到那珠鱉魚可能有用,她都不敢想她要怎么冒那個泡。
相對而言,那長著四只眼睛六只腳的‘肺葉魚’,就不是那么挑戰她的心臟了。
四爺仔細的打量眼前的人,小兩把字頭上只帶了兩只素玉簪子,臉上脂粉未施,身上也只穿了一身過于寬松到根本不合身的素青旗衣,腳上踩著雙漢家的軟底繡鞋,打眼一瞧就知道定是聽了信兒就火急火燎地趕來的。
這會貓似的乖巧窩在他的懷中,還小心地控制著自個兒的身子不叫他吃半分力。
一顆心就止不住地發軟,就是聞到那發間帶著的柴木煙火氣,瞧見那繡鞋上不知何時蹭上了灰黑漬,也只會覺得心里暖和踏實。
甚至覺得,只要瞧見眼前這個人,就連精神也好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