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嬌小,打扮卻異常的莊重素雅,令瑞一時看得愣怔,感覺像是被那種玻璃似的無垢之美魘住了。
對上她筆直的視線,那雙湛藍色眼眸微微顫動了一下。
懵懂如初生的小鹿。
玻璃似的幻境立刻就破碎了。
接著,這純白色的小姑娘猛地轉過身,朝后小跑了幾步,轉眼就躲在了她背后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身后,只探出半個頭來窺視。
瑞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這么怕生,果然還是小孩子吧!」
“沒事的,”那個男人摸著藍眼小姑娘的頭,溫和地撫慰道,“人家在跟你說對不起哦。”
瑞這才看向那個男人。
男人面孔年輕,頭發朝后梳得光亮,穿著純白色的教袍,肩上搭著紅色圣帶,毫無疑問是一名圣職者。
瑞偶爾也會看見七神教會的圣職者在城中忙碌穿行,但在她的印象里,卻沒見過這種穿純白色教士服的圣職者。
這個男人,到底是屬于哪所教會的?
這個疑問只在她的腦內短暫停留了一瞬,就滑過去了。
比起男人的身份,更令她困惑的是,這兩個陌生面孔來時的方向,是下街區的深處。
身份高貴的圣職者怎么會來下街這種地方?
而且,那個小姑娘的裝束,那么精美的手工刺繡,絕對不是一般平民能受用得起的。
那名教士牽起了藍眼小姑娘的手,朝她微微一笑,便從她身側經過了。
事不關己,瑞便也不再多想,兜住了裝滿食材的紙袋,繼續向家的方向走去。
待她回到家時,家中果然無人。
她推開門,一眼就看見門后地板上躺著一枚信封。
瑞有些疑惑地蹲下身去,撿起那枚信封。
很少會有信件遞到這個家里,就算有,也是由郵差塞進門前壁上懸掛的郵箱里。
從門縫塞進來,說明送信的這個人不是郵差。
誰會親自跑到靠近貧民居住區的下街,給這個平平無奇的家庭送信呢?
瑞舉起信封,繼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竟然是一封火漆封緘的信!
在封粘這種信函時,要用燭火引燃火漆,在融化的瞬間滴注在封粘處,然后在凝固之前加蓋印章,待到火漆冷卻,就會留下清晰的印記。
這說明,這不是平常的信函,而是一封特殊的機要函件。
瑞點燃了壁爐,借著壁爐的火光,仔細地察看這封信的火漆。
印記是圓形的,內里是被火焰狀的花紋纏繞的槍矛,她理所當然地沒有見過這種圖案。
在此前,瑞從沒見過真正的火漆信件。
鑒于路徹爾先生一等一的懶散性格,平常報紙和信件都是她在負責收進屋里,要是出現過這種特殊信件,她絕對不會忘記。
她將信封翻來轉去地看,發現包裝外側以漂亮的墨水筆跡寫著收信人的名字:路德維格·穆切爾。
瑞漸漸鎖緊了眉頭。
路德維格·穆切爾。
這是她從未聽過的名字。
「這封信件,要么是寄錯了地址,要么就是寄給……」
瑞將單薄的信件按在了餐桌上,后退一步,沉默地注視著它。
她忽的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正在觸碰某個人的過去。
瑞抬起頭,看了一眼墻壁上的老舊掛鐘,時間快要指向六點。
這時她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今天是周六,恰好是路徹爾在“綠玫瑰”酒館代班的日子。
在這種日子,路徹爾都要很晚很晚才會回到家中。
“無面者只會在寂靜的深夜,出現在獨行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