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們堵在后邊跳腳的幾個人這才得以沖進去,一看老者已經自刎,頓時呼天喊地大哭起來,有喊爹的,有喊老爺的,現場一片混亂。
陳玄丘搖搖頭,嘆息道:“外界的反應,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啊,也不知小受受他能不能抗得住。這一步要是讓步了,以后……什么變革都沒機會做了。”
陳玄丘憂心忡忡地向前行去。
無名一瞧這架勢,就知道師兄走著走著又把他給忘了,便很自覺地跟了上去。
前行不遠,又經過一處醫館。就見四個家丁抬著一副擔架正從醫館出來,擔架上躺著一個老嫗,蓋著絲綢的錦衾,面色焦黃,雙眼緊閉,昏迷不醒。
一個白發白須的老郎中緊緊抓著擔架,大叫道:“馮員外,令堂還有救啊,真的還有救啊!你不能把她抬走。”
一個穿錦袍的中年人臉色鐵青,急急擺手道:“不治了,不冶了,我娘已偌大年紀,就算治好了,還有幾年好活?現在不趕緊死,待詔令生效,就不能再用人殉了,那我豈非大大的不孝么?快快快,抬我娘回去,準備后事。”
家仆沖過來,一把推開那老郎中,中年員外便指揮人把昏迷的老母親抬到車旁,再把人架上車子,揚長而去。
老郎中連連搖頭,嘆息道:“國君怎么能頒布這樣一道詔命呢?真是造孽啊……”
陳玄丘呆住了,眼前這一幕幕,令他覺得無比荒誕。
人心之愚昧,竟然一至于斯么?
簡直無法理解。
一念想到“無法”,陳玄丘忽然想起小師弟還跟著自己呢,便回身感慨道:“無心吶,你能相信么,這世上……咦?無心,你去哪里?”
陳玄丘見無名并未理會眼前發生的這荒唐一幕,正匆匆向一條巷弄內走去。
一襲玄衣,背負的長劍因為他身形還沒長開,幾乎及地。
沒錯,是他。
“無心!”陳玄丘急忙向那巷弄中追去。
這是一條很長的巷弄,一側是大戶人家的院墻,而另一側則是臨街一排店鋪的后墻。
從兩堵墻用料不同,就能看得出來,那里側的墻用的都是整齊的土磚塊,壘砌整齊。貼著店鋪后墻處,則扔著一些雜物,還有便溺的痕跡。
這是一條無用的死胡同,根本無人走動,小師弟頭也不回地鉆進這兒來干什么?莫非想要方便一下?
陳玄丘想到這里,以為明白了小師弟的用意,不禁為之失笑。
陳玄丘緊張的心情一松,眼前頓時一變。
狹窄、陰濕、常年不見天日的骯臟夾墻小道,忽然變成了一條坦坦蕩蕩,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大道,其寬可并行四輛駟馬高車。
旋即,斗轉星移,日落月升,一輪詭異的血紅色弦月,如鉤一般,爬上了天空。
前方大道上,一團團的白霧涌現了出來,迅速彌漫了整條大道。
“不好,我中了他人的道術!”
陳玄丘心中明白,但此刻他是身在此山中,已經無法破去幻境,除非……擊敗那個施法的人。
血月之下,迷霧之中,一道人影緩緩出現,一步一裊娜地向他走來。
那人穿著一身勁裝緊靠,玲瓏窈窕、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十分明顯。
細細窄窄的小蠻腰,修長渾圓結實的大腿,一雙及膝的騎士靴。
她款款走來,漸漸可以看清她臉上戴著一個貓形半面,頭上似乎還有一對尖尖的耳朵。
越走越近了,她雙手向外側一翻,天上那輪血月就攸然飛落下來,落在她的左掌中,化作了一柄血紅色的月牙刃。
她仍在向前走動,革帶束扎著的小蠻腰款款扭動,右手中落入一縷霧氣,那縷霧氣綿綿不絕,漸漸凝實,形成一條長長的鞭子。
半面的貓臉面具中,可以看到一雙妖媚的豎瞳,在夜色中發出琥珀一般的光。
而那半面之下露出的紅唇,還有那秀氣圓潤的下巴,卻似烈焰一般,可以燒灼到男人的心里去。
她扭腰擺款的動作并非刻意,但那律動卻似每一下都直接敲在了人的心房上。
極致的妖艷、極致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