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扛著陳玄丘,魚不惑跟在后邊,以中京為水,萬舍為萍,“登萍渡水”,神行疾速,沿著一條直線,直奔那無比恢宏壯觀的所在。
雖是夜中,但奉常寺大門前,兩列長燈燦爛,門下一片通明。
二人帶著陳玄丘沖上去,便有幾名玄衣神官攸然出現,攔在門前,其中一人肅然喝道:“什么人?”
烏雅急道:“陳玄丘陳少保中了瘟毒了,我們要帶他去見談太師救命,快快快,十萬火急,耽擱不得。”
那神官聽了大吃一驚,往他肩上一看,疑惑道:“你扛了一截木頭,便說是陳總判?”
烏雅把陳玄丘往地上一杵,這才發現他頭上已經長出了茂密的枝條,仿佛綠色的樹冠,垂掛下來,擋住了臉面。
那身子由于板結和膚色的變化,也已經像一截樹干,只是樹干上套了一件“褲衩”。
烏雅把陳玄丘臉上的枝條拂開,道:“你看,你看,他眼睛還會動,你看這模樣,這不是雕刻出來的,他真是陳玄丘。”
那神官湊過來一瞧,見那木頭長著一張人臉,臉上兩顆眼珠還在咕嚕嚕亂轉,也不禁嚇了一跳:“快快快,快隨我來,我帶你們去見談太師。”
那神官也慌了,連忙招招手,引著烏雅就往里走,魚不惑渾渾噩噩只管跟上。
二人扛著陳玄丘,隨著那帶路的神官便急急進了奉常寺。
大門口,其他幾位神官靜靜地看著他們的人影消失。
“卟嗵!卟嗵!”
有兩具尸體,從門側軟綿綿地倒地,是兩具神官的尸體。
在那門楣后面,赫然還有幾具神官的尸體杵在那里。
先前攔門的幾名神官冷冷一笑,迅速閃開,掠入夜色。
奉常寺大門口,慘白的燈光下,只有萎頓立著和倒在地上的幾具神官尸體,說不出的詭異。
烏雅扛著陳玄丘,視力也受了影響,只管跟著前邊的神官趕路。他也不知道穿過了多少廊廡,越過了多少道路,忽然就進了一處甚是壯觀的神殿。
這里應該是神殿的一處配殿,陳設簡單,庭院中錯落地擺放著一處處盆景,修剪的飄逸優美,為這庭院增色許多。
那神官指著一道門戶,氣喘吁吁地道:“太師就在此處,快去。”
烏雅只怕陳玄丘生命力被汲取殆盡,他是半人半妖之軀,現在中了瘟毒,瘟毒正在和他另一半未受感染的血脈爭奪著身體的控制權。
如果被瘟毒徹底奪取了身體,那剩下的一半血脈無所依附,還是要死。
所以一聽那神官所言,烏雅立即扛著輕飄飄的陳玄丘沖了進去:“救命啊,快救人,要死啦,咦?你就是太師?”
烏雅沖進一道門,就見一間靜室,香煙裊裊,室中一張蒲團,正有一人盤膝打坐。
玳九霍然張開雙眼,有些惱怒,雖然這里是不設防的,那只是因為這里是奉常寺,根本不需要設防,這里是最安全的所在。
可是不要這深更半夜的,有人來見他理當先通報一聲,就算是大白天,誰會擅闖他的靜室?門下弟子都偷懶了么,居然沒有一個攔他。
玳九睜開雙眼,一見面前有一人,穿著黑衣,但那款式,玳九只一看,就不是奉常寺的神袍。
他肩上還扛著一截套了件“褲衩”的木頭,那木頭的上部綠葉、下部的根須赫然在目。
玳九不禁大怒:“你是何人,為何拔了我的盆景?”
魚不惑也追進來,茫然看向玳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