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孟軒鶴看著林初南,她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臉色冰冷,眸中閃爍著寒意、恨意、怒意、痛意等諸多情緒摻雜在一起的復雜神色。
孟軒鶴趕緊下炕繞到她那邊,才一坐下,她的身體就歪在了他身上。
他接住了她,將她攬在懷里,“南兒,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要再想了。”
林初南凜目隱忍看向他,淚水眼眶里打轉,“原來蘇騰說的都是真的,原本我還抱著一些饒興心理,讓人看看林府里是不是還有人.......孟軒鶴,那火災一定是人為的,是他們要斬草除根。怪不得要將我縊死,林家什么也沒了,可不就毫無顧忌地來索我的命了......”
孟軒鶴凝眉,眸中有些心疼,卻不敢表露太多,只有安慰道:“你現在不是活下來了么?雖然是以別人的身份,但這也算是老天有眼。以后在朕在,不怕的。”
林初南掙開他,坐了起來,搖著頭,情緒很不穩定。
“不,不可能,林府不可能無一人逃脫,總要有人活下來,并且會回來的。皇上,你能幫我做件事嗎?”
“你說。”
“你派人秘密守在林府周圍,我想會有人冒險回來林府,而張文昌他們為了斬盡殺絕沒有后患,一定也在林府秘密布了探子。我不想回來的人落入他們的手里。”
“好。不過,你之前那個皇帝哥哥并不與你一心,他可調遣的人恐怕不安全。你有沒有可靠的人選,告訴我。”
林初南凝眉思索著,“可靠的......請皇上派中護軍上官振前去。”
“上官振?”這個名字怎么感覺聽誰說過。
林初南看出他不解之意,道:“上官振乃前輔政大臣上官鴻的孫兒。上官鴻死后,上官家的后輩享樂慣了,無可重用之材,早早地退出了權力爭斗的中心。上官一門敗落之時,上官振年紀尚幼,后來又沒了父親,很早就知道了人情冷暖。那時候我還沒進宮,一次跟著爺爺去北大營,恰好碰見他被一個惡霸當街刁難,那惡霸不過是太中大夫家里一個有點臉面的奴才,狐假虎威而已,上官振卻也不敢得罪。爺爺看到,想到上官鴻在世之時上官家的榮耀,心生感慨,便讓屬官前去替上官振解圍。上官振到車前道謝,爺爺見他生的儀表不凡,問了問上官府中的情況,知道他賦閑在家,就將他舉薦做了一個中郎將,他一直對爺爺很尊敬,也很感激。”
孟軒鶴明白了,當即出去,俯耳將事情交代給了滄海,并囑咐,秘密行事,讓他到建章宮擬一道密旨,蓋上他的私印,親自交給上官振,不得假手于人。
御膳傳來了,林初南卻沒有胃口,孟軒鶴半哄半逼的讓她吃了一些,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知道她在擔心那個可能會回來的人,不知道那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他的心里有點不舒服。
吃過飯,看著她服了藥,又看著她躺下。
他不愿意再留宿,起駕回了建章宮。
孟軒鶴一走,六月就進了暖閣,跪在了林初南床前,輕聲喚,“昭儀?”
林初南睜開了眼睛。
六月一只手在心口處輕拍著,“嚇死奴婢了,以為皇上會發怒呢。沒想到皇上一點兒也沒生氣。”
林初南知道,梅心與月晴在時,六月只不過是溫室殿里做粗活的下等宮女,還總是受欺負,自然不會是誰的眼線。
這兩日照顧她也很細心周到,這才放心將事情交給她。
林初南聲音有些沙啞,“皇上,還不算昏聵。”
六月忙點頭,又蹙了眉頭,“可是奴婢不明白,您好不容易熬出頭,升為昭儀,乃后宮品階最高的妃子,怎么偏去趟林家這渾水呢?恕奴婢多嘴一句,林家真的已經沒人了,就算有人,也非您的能力能幫助的。再者,君心難測,恩寵也不是常在的,您得惜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