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不能回,范宇深深的看了范連一眼,向著鎮外的大路上行去。
姚老漢跺了跺腳勸道:“范連,你非要將事情鬧大不成。到時官府來了,你無憑無據,如何能強占宇哥家產?不如喊他回來,你將這宅子還他,讓宇哥也有安身立命之地。”
“他敢告我就是找死,由他去吧。”范連斜睨了姚老漢一眼,也轉身去了。
范宇走上了大路,卻犯了難。從草橋鎮到西華縣的路途也不近,地上走可是要走很久。此時頭上還頂著個大包,大太陽地里他又累又餓,可沒力氣走太遠。
正在范宇躊躇之間,從鎮子蹣跚走出一個手中拄著竹杖的老嫗。竹杖不時的點在前方地面,發出篤篤之聲。
這老嫗范宇也十分熟悉,正是住在鎮外破窯里的李婆婆。
李婆婆也是個遭遇可憐的,原本是鎮上大戶秦家的長輩。但是前兩年聽說秦家有了變故,這李婆婆就被趕出了秦家。逢此變故,李婆婆便搬到了鎮外的破窯洞去住。心情大壞之下,自艾自怨整日以淚洗面,兩眼也生出白內障變成了瞎子。
范宇的老爹范勝,當初就沒少伺候這位李婆婆。直到李婆婆被趕出秦家之后,范勝也不時的讓范宇給李婆婆送些衣物吃食照顧著。
因此,李婆婆與范宇很是相熟。
此時這位李婆婆一臉焦急,兩眼看不見,只能以竹杖探地前行,走的甚急。
“宇哥、宇哥,你在哪里?莫要讓我老婆子著急!”李婆婆聲音顫抖,顯是真心的替范宇急切。
范宇急忙上前,扶住李婆婆的手臂道:“婆婆,我沒走呢。”
李婆婆長出口氣道:“沒走就好,那范連可沒安好心。你若去告官,一定會被關入大牢。”
“為何,知縣老爺還能將我這告狀之人捉了去不成?”范宇忽然想起,自己走時范連臉上的冷笑,似乎對方有恃無恐。
“知縣老爺如何我不知道,但是范連已經買通了縣衙里的劉捕頭。若是你敢在縣衙外露面,便會被劉捕頭引進牢中,一直關到死。范連說你無依無靠,關入大牢便無人問津……”李婆婆聲音很低,卻讓人聽得心中發寒。
范宇打了個冷戰,追問道:“婆婆如何得知此事的。”
李婆婆嗤笑了一聲道:“范連前日里請劉捕頭飲酒,送劉捕頭出鎮子的時候正距我的窯洞不遠。范連對劉捕頭叮囑數次,還送了劉捕頭十貫錢,答應事成之后還有重謝!卻不知道老婆子正在道邊的樹后拾柴,聽了個正著。”
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后,范宇嚇出一身冷汗。真是好險,如果自己真去了縣里告官,只怕見不到知縣老爺就會屈死在牢中。
范宇原本還想去討要一個公道,轉眼之間卻有些茫然了。
“有家不能回,卻連告官也不行,我到底何去何從啊。”范宇發愁道。
“宇哥,老婆子沒少受你一家周濟。你若不嫌棄,老婆子的破窯洞里不差你一個容身之地。”李婆婆很是認真道。
范宇沒得選,只得對著李婆婆拱手謙讓道:“這樣不太方便吧。”
沒想到的是,李婆婆卻笑著點頭道:“確實不方便。”
范宇覺得,自己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