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剛剛出了侯府的大門,立時就引起了轟動。
三尺高的血珊瑚,即使汴梁這等京城盛地,也極少有人能看到。或許一些高門巨富之家,還有更珍貴的珍藏珊瑚樹,但是敢這么明目張膽的搬著出來的游街的,就只有安樂侯范宇了。
范宇回來便沒有換衣服,好辨識的很。街道兩旁人頭攢動你推我搡,只是大家沒一個敢靠近的。萬一擠到了安樂侯一行人,碰壞了這等奇珍血珊瑚,若賠不起便只有賠命了。
“他娘,快來看寶貝!寶石樹啊,長的和鹿角似的,紅油油的可好看叻!”這是路邊買熟食的,急忙叫自家娘子看稀罕。
“兄臺且讓讓腦袋,容我一觀這血珊瑚寶樹。”這是讀書人,踮著腳尖還看不到。
“這一棵血珊瑚樹可要許多錢吧,真是大手筆啊!”這是商賈,已經開始估價了。
看到這許多人在圍觀,范宇咬了咬牙,心中暗道,老子既然低調不下去,那就只能高調。這可不是自己愿意的,而是被呂夷簡這家伙給逼的。雖然高調一些同樣會遭到責難,但是總比縮著頭受窩囊氣要強得多。
想到這里,范宇又從懷中取了一厚沓的交子,放在手中來回的拍打,像極了暴發戶。
“楊文廣,呂夷簡相公家住哪里?前邊指路。”范宇索性在街道上高聲喝道。
楊文廣沒想到這位安樂侯會如此豪橫,還喊自己的名字,他差點連臉都捂上。可是侯爺發問,他又不能不回。
結果沒等楊文廣回話,圍觀的人群之中便有人搶答:“侯爺問的是呂相公吧?他府第在西水門,沿著橫街一直走便到。”
楊文廣急忙點頭:“侯爺,確是如此。”
范宇對那回話之人拱了拱手道:“謝謝這位大哥了!”
他這一回話不要緊,大家看到安樂侯好講話,便紛紛開口問話,七嘴八舌亂成了一團。凡是京城的百姓,與他處的百姓不同,早就見慣了高官顯貴。哪怕兜里一個大錢沒有,也不會弱了氣勢,自有京城百姓的傲骨。
現在見了安樂侯這樣出門,自然是要問明白以作談資的。
“侯爺帶著寶貝干啥去?”
“是不是給呂相公送禮啊?這也太明顯了!”
“我猜不是給呂相公送禮,拿著這等珍寶去送,分明就是行賄!”
范宇也不管這些閑人在說什么,但他聽到有人問自己干啥去,便將手中的一沓交子都又揣入懷中。
“不要胡說!”范宇喝斥了一聲,便大步而去。
這天的傍晚時分,汴梁城的橫街上比往常都熱鬧了一倍還多。安樂侯讓人抱著血珊瑚寶樹在街上行走,一傳十,十傳百。瓦子里看雜耍的,聽到消息起身便走。那些路旁青樓的姑娘們,也紛紛打開了窗子張望。更有些路邊小攤的食客,端著碗便隨著人潮走了。
等到了呂夷簡的府第門外,人群便自動閃開了呂府的大門,其他方位卻都圍了個水泄不通。看來大家都已經篤定,安樂侯只能進呂府。
呂府的門房倒是見過世面的,從門內出來,上下打量著范宇。此時范宇還是一身通判的官服,而且面容年輕很是稚嫩。
門房看到范宇如此年輕,卻已經成了從五品官員,便也沒有輕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