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不肯直說,總是旁敲側擊,還要讓上位者猜測其意,這是最讓上位者心煩的。
王德用、韓億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沒說話。
蔡齊卻是被范宇的話說的沒了騰挪的余地,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他更不能說,我就是為了和你安樂侯對著干。
“安樂侯,我所擔心的,豈止是外戚權勢。”蔡齊不管如何也是個參知政事,反應也并不慢,“除此之外,更擔心的便是我大宋發生前唐之時武將藩鎮之亂。一個不好,我大宋便會蹈前唐覆轍,變的分崩離析。這等擔心的話實是不吉,我本不欲說出來。既然安樂侯要我知無不言,我也只能講明。”
他倒是應對的不錯,似乎也有自己的一番苦心。
呂夷簡聽聞蔡齊說的穩妥,便也暗自點頭。
“蔡相公,國事就是國事,只要不是詛咒大宋,何來不吉之說?而且,你身為參知政事,豈能為此不信蒼生信鬼神之事。”范宇呵呵一笑道:“你說你擔心我大宋的外戚,還怕藩鎮之禍,從這里也足見蔡相公是用心了的。只是蔡相公可曾想過,我朝太祖皇帝為何設立三衙?為的便是使將不專兵亦不可自籌糧餉,既無羽翼又何談禍亂一說。依我看,此等擔心早已為太祖所瓦解。蔡相公若有這等心力,不如想想如何解決朝廷的三冗。若是遷沿日久,恐積重難返。也只有此事,才是我朝之所急。”
范宇的話里捧了捧太祖趙匡胤,又順便踩了蔡齊一腳,暗指他不干正事。
雖然范宇的語調平和,但是這里面的嘲諷意味極為明顯。任是誰聽了這些話,都會覺得這位蔡相公要么是無能,要么就是有私心,刻意打壓武人。
打壓武人在大官朝堂之上雖有共識,但是這畢竟是不成文的,可以做卻不可說。
而范宇的話也提到了防備武人的根本原因,便是怕武**亂。但是這已經被太祖從制度上解決,便沒什么好防備的了。
趙禎看到蔡齊一時沒能答上話來,便開口道:“我這次請眾卿前來,非只是議論玉門關之事。如今河西的瓜沙二州已為我大宋所有,如何經營,方可使這二州之地不會得而復失。又如何才可,使其周邊強敵斷了覬覦之心。蔡相公,你且講一講你的看法。”
要不說趙禎比較仁厚,官家親自給臣子解圍,這算是極為厚道的。
蔡齊冷冷的看了范宇一眼,才對官家趙禎抱了抱拳道:“官家所言之事,臣以為當借道青塘,向河西二州輸送人力物力,以使二州壯大。如今趁著青塘與我大宋的關系還好,這便是此議的前提。具體要輸送多少人馬,當請王相公建議。至于所需多少物力,則要請程相公來說了。”
他說完之后,目光看向王德用與程琳兩人,卻連正眼也不看范宇。
只是范宇卻偏偏不如他的意,嘆息了一聲才道:“官家,蔡相公此議雖然亦有可取之處,但是臣以為極為不妥。若按蔡相公之義行事,我大宋的消耗之巨,實是不下于參與了遼夏之間的大戰。河西地處兩千里外,一路之中人馬消耗無數,實是不可如此支持。而且,西夏與遼國之間的戰事若結束,想必我大宋立刻便會與西夏有戰事。到那時,所需的錢糧豈可不綢繆。非是我有意與蔡相公意見相左,實是我大宋消耗不起。此事,想必程相公最有評判之權。”
程琳也沒等官家趙禎點名,便拱手道:“官家,臣以為安樂侯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