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相公說到了關鍵之處,也正是因此,官家才有意主動向西夏興兵。否則的話,宋夏邊界漫長,任由西夏往來邊界,不是了局。惟有將其覆滅,方可一勞而永逸。”范宇卻是笑著接過話頭道:“若是不使我大宋軍隊主動出擊,卻還要怪罪之縱敵,實是有些不講道理了。”
不過是兩句話,范宇便將道理講的清楚明白,反駁了呂夷簡的歪理。
王德用連連點頭道:“正是如此,呂相公身為大宋宰相,如何能講這等黑白不分之言。”
蔡齊看到呂夷簡被范宇和王德用兩人所駁斥,便也開口道:“還是請程相公說說錢糧之事,若是沒有錢糧,我等在這里如何爭辯,也是于事無補。”
樞密副使韓億也道:“呂相公、王相公、安樂侯,且請稍安,聽一聽程相公所言,再做打算。”
在上面的官家趙禎,看到自己的重臣們如此爭辯,也是心中有些患得患失。
對于向西夏用兵,趙禎是已經下了決心的。哪怕呂夷簡與蔡齊兩人的態度有些模糊,趙禎也并沒有動搖。
實在是太祖皇帝趙匡胤的‘臥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這句話,讓趙禎無法忽視和反對。
從內心來說,趙禎也希望自己能建立太祖皇帝的那等功業。
大宋得國不正,歷任皇帝其實都想證明自己,太祖皇帝趙匡胤雖有這等雄才大略,但是天不假年。
之后的太宗皇帝兩征遼國,被打的屁滾尿流,便絕了這等心思。
西夏也是在這個時機,才壯大獨立起來的。
因此,大宋對于西夏的看法,不過是叛將所立的藩屬之國。
許其為藩國已是格外開恩,若任由其稱帝,則是絕難容忍的。
“好了,程卿可算一算我大宋的錢糧,夠不夠使我大軍對西夏用兵的。”趙禎也開口道。
程琳雖然并沒有參與剛才的爭辯,但是也在心中默算著自己所知的大宋財政情況。
現在官家動問,程琳也已經在心中有了一筆賬。
“啟稟官家,如今夏秋兩賦已然入庫,總計八千六百五十萬貫有余。”程琳對趙禎躬身道:“這收上來的稅賦,其中有錢五千二百七十多萬貫,余者皆為公糧,共有四千一百萬石。”
“按理說,這些錢糧足夠我大宋對西夏用兵。哪怕是二十萬大軍打上一年,也足夠支用。”程琳接著道:“只是這些錢糧,豈可皆用于兵事。天下水利、災害、皆須錢糧。往年的積欠,也要錢糧來補。還有朝廷官吏們的俸祿,也不可拖欠。這樣算下來,正如蔡相公所言,明年開春便會青黃不接。”
官家趙禎剛剛被范宇激起了斗志,如今卻是被三司使程琳當頭沷了一盆冷水。
興兵打仗,就是打的錢糧,沒有錢糧打的什么仗,這是最現實的問題。
趙禎心中一沉,目光在這幾位相公的臉上掃過,卻看到范宇不將此言當回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