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傳來一陣隆隆的車輪滾動聲,顯得分外沉重。
大伙不約而同的看向高臺下方一側,數十丈外的一片場地。
只見有一隊人,推著十輛沉重的四輪大車,并排擺放于那片平整的場地上。
這十輛兩輪車模樣很怪,只是兩個大輪子在前,兩只小輪子在后。用中間粗重的輪軸和可以活動的鐵架連接。
而在輪軸之上,卻是縱向擺放著一只油墨锃亮的粗鐵筒子。這只黑色的鐵筒,前細而后粗,筒身上還有一圈圈的鐵箍加固。
正在眾人都有些疑惑之時,范宇便開口對趙禎講解道:“官家講看,這便是新式火器之一的火炮。顧名思議,既名為炮,其威力便是極大的。與與投石槍投出的石砲不同,這火炮乃是用火藥發射炮彈。不但火炮比投石機要小得多更易隨軍攜帶,而且其威力也更勝投石機。若是以實心鐵彈轟擊城郭,則數十彈便可催城拔寨。若是以開花彈轟擊人馬,則人馬俱碎!”
趙禎與百官聽完,不由得都臉上變色。
若真如安樂侯所說,這火炮的威力這般巨大,那就太可怕了。
其中最擔心的,則是遼國使臣耶律元佐。
他此時也顧不得自己坐了個凳子,急忙表示不屑道:“安樂侯何必聳人聽聞,自上古以來,便未曾聽聞過有這等利器。據我所知,這世上最厲害的便是重甲鐵騎。當年大唐太宗皇帝,便創立三千黑甲重騎所向披靡。如今,又有西夏重甲鐵騎鐵鷂子,縱橫疆場無人能制。就是我大遼的勇士,亦對之無能為力。”
“如今安樂侯將這所謂的火炮,說的如此神乎其神,豈非是個笑話。”耶律元佐一是恨范宇羞辱自己,二是不愿長大宋的威風,他接著道:“我大遼也不是沒見識過大宋的火器,當然在澶州城所見,不過是些會著火冒毒煙的下作之物。其威力尚不如強弩長弓,談什么人馬俱碎,真是笑話。”
大宋的武經總要不過剛剛成書,朝中大臣也有看過這部書的,對于其中介紹火器的篇章有些印象。
這些人知道,大宋火器正如遼使耶律元佐所說,實際在戰陣上的威力,并沒有看上去的那么大。
因此,這一部分大臣們,對于范宇的話話也存有疑慮
只是這是大宋彰顯國威之時,講些不應景的話,便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不管對于安樂侯此人有什么意見,在這個時候,都不能拆自家的臺。
“耶律使君,你所說的上古尚未如何,便是想說今不如古?”范宇呵呵一笑道:“我聞上古之時刀耕火種,根本無鏵犁之屬,亦無耕牛協作。甚至并無桑蠶麻布,衣冠不全且赤身露體。如今耶律使君華衣美食飽食終日,卻說今不如古?豈非更是可笑。別的不說,便說之書寫記錄之事,太古之時結繩記事,上古則記于龜甲骨片,乃至中古西周而記于竹木之簡,近古至漢才有紙張,耶律使君又作何想。難道不是今人勝古人嗎。”
范宇所引證之事明明白白,可比耶律元佐要更有說服力的多。而且范宇也是借此給眾人一個印象,便是今人勝古人。
而在這個的背后,才能更加彰顯造作院與百工技院的創造性。
許多朝中的大臣們,聽了范宇的話,不由得小聲議論,更有人點捋須表示贊同。
耶律元佐面色一紅,卻是扭轉頭去,不再搭理范宇。
官家趙禎道:“安樂侯,快點演示這火炮才是。你與遼使爭論又能如何,若是為火炮威力不如你所說,豈非只是虛有聲勢。若要使遼使信服,須拿出真本事來。”
“官家所說真乃至理,此乃比肩圣人之言!”范宇不由大驚道:“臣想著,官家言中之意,豈非是指,只有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他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