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看似粗暴,卻不甚用力地將暈乎乎的小葩往段明偉懷里一推,該隱曖昧地輕笑了兩聲,遁入黑暗。
......
在權衡了一遍圣子的要求后,宋初帶他去吃了火鍋。
不是中式的那種,而是包括了奶酪火鍋、勃艮第火鍋和巧克力火鍋依次三道程序的歐式火鍋,剛好滿足了圣子對精致、昂貴、用餐環境和無限甜品的一系列要求,還照顧了他的口味。
這種東西,就沒辦法讓宋初先咬一口再遞給圣子吃了,宋初在訂位的時候就提前要了一個包廂。
看了眼菜單,讓服務生按照最貴的規格上,圣子一臉期待地看著宋初,預估起一旦讓哥哥知道他今天跟初姐姐多次間接接吻的美妙后果。
宋初起身,繞著桌子走了一圈,最后一步恰好與第一步重合,站定后,轉過身,直視著圣子,用手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圣號,微微點了點頭。
有什么變化發生了。
圣子一時說不清楚,只覺得他與宋初的關系在某種層面上變得緊密了許多,很像是他面對最虔誠信徒時的滿足感,卻沒有那么明確的尊卑和指向性。
似乎是他正在輕盈地向高處飄,又似乎是整個世界在向他傾斜,將他架了起來。
但無論是哪種,這都絕對不是物理層面上的高與低。
“你在信仰我?”
圣子只能想到這一個合理的解釋。
宋初坐回桌前,抖開餐巾,疊了一折放在腿上:
“我只是略微表達一下傾向而已,效果僅限這張餐桌的周圍。”
圣子的目瞪口呆狀態一直持續到服務生將兩杯無酒精雞尾酒端上來。
從來都是信徒雙手捧著貢品獻給他,今天,圣子以他這輩子最為恭敬的態度,雙手顫巍巍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沒問題,完全可以直接飲用。
小口小口地嘗著雞尾酒清甜的味道,圣子很想嚎啕大哭,更想知道如果初姐姐不劃定這個空間范圍的話,她那略微的一點傾向會帶給他什么體驗。
是不是他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殺了「那個人」就能殺了「那個人」,甚至可以改變母親懦弱的性格,再復活他的父親。
越想越激動的圣子忽得抬起頭看向對面的宋初,又在她冷淡的眸光下瞬間冷靜了下來。
哪怕初姐姐此刻的表情完全符合人類對“微笑”的定義,哪怕今天的初姐姐可以說是在放縱他予取予求,她的眼神依然是許多年前就見過的那種淡漠和空茫。
是了,對他圣子來說讓他激動得難以自持的事情,對初姐姐來說不過是抬抬手的小事,她其實并不會在乎什么他的心情和想法。
走路的人無意中踢開一塊小石,被這塊小石擋住去路的螞蟻對走路的人感恩戴德,但那個走遠的人既不會聆聽它的話,也不會專程為它踢開第二塊小石。
將自己的地位重新定義后,圣子想到了他的哥哥,該隱。
在擁有了那種母愛和父親的偏心之后,該隱何德何能,竟然還能夠獲得初姐姐的一絲青睞?!
甚至就連他此時得到的這一點略微的偏向,都是因為初姐姐對該隱心情的些微顧忌,才給了他這短暫的、必定會讓他永生難忘的、自由的一天。
成為圣子以后,他一直都很嫉妒該隱。
嫉妒到無時無刻不想讓該隱去死。
但現在他不想讓該隱去死了。
他希望該隱能夠保持如今的狀態,丑陋地、脆弱地活著。
在初姐姐耗盡那一絲青睞之前,讓他也能在初姐姐的眼前停留片刻,也享受一下,被偏愛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