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派克是個穩重的人。
所以,當急性子的絡腮胡沖出帳篷的時候,他正仔細地把楠木煙斗用布包好,深深地塞進上衣內側的口袋里。
在完成這一系列動作的過程里,老派克已經思考出了好幾種借機應付那位貴族老爺的方法。
比如說,用那只被活抓的吸血鬼嚇唬一下這位高傲的大人,讓他不要再多廢話,趕緊挑幾個人離開這里。
該隱正看向帳篷門外,望著那些嘈雜人群微微蹙眉。
而他的這副表情就被老派克解讀成了憂心忡忡。
“您要一起去看看嗎?吸血鬼這種生物身上能夠收割的戰利品不多,尸體都會被燒得很干凈,我這里也只有幾顆從它們嘴里敲下來的尖牙,還有幾根又長又尖的指甲,能見到被活抓的吸血鬼的機會可不多。”
該隱緩緩站起身,看向老派克的眼神讓他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么難得的機會,當然是我的榮幸,走吧。”
該隱的笑容很溫和,語氣很溫柔,那一轉身的動作卻鋒銳得像柄利劍。
他大步走出帳篷,揚起的大衣衣角狠狠地抽在老派克身上,把他從剛剛感受的那股恐懼里驚醒。
老派克下意識地把手放在劍柄上,快步追了上去,卻不想剛剛走出帳篷,就撞見了不知從哪兒拐出來的阿初。
她的草帽不見了,手腕和腳腕上的鐐銬也不見了。
察覺到老派克的目光,阿初解釋道:
“別擔心,我沒弄壞你的寶貝,我把它們放在柴堆邊上了。”
老派克隔著衣料摸到了口袋里的鐐銬鑰匙,看著悠哉悠哉向人群中心晃的阿初,一時間說不出話。
這套精鋼鐐銬是主教大人特意賜給他的,是專門為了某位“特殊的目標”打造的,鎖好以后會隨著時間而變重,刀砍不斷,火燒不化,還有壓制力量的作用。
就算這個女人不是“邪惡生物”,鐐銬沒有灼傷她的皮膚,但她也不應該這么輕易就解開吧?
不對,不是教會的人,卻能用非自然的力量從鐐銬中逃脫,怎么可能不是邪惡生物?
就在老派克思緒紛雜時,阿初已經撥開擋路的圍觀群眾,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塞繆·伍茲,家住楓樹鎮,祖輩都是鐵匠,是你吧?”
無視掉另外兩個滿身是血的重傷員,也無視掉地上被打斷手腳捆成一團的血族,阿初徑直走到那個上衣前襟被撕開的年輕人面前。
敞開的前襟里,有一道滲著血的傷口劃過胸膛,十幾厘米長,好在并不深,這才沒讓他開腸破肚的回來。
阿初隨手隔空一抹,塞繆胸前的傷口瞬間愈合。
被人叫破來歷的塞繆本來正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她是誰,現在更是滿臉驚異,看看她,又看看左右。
人群驟然鴉雀無聲,隨后便是接連響起的刀劍出鞘聲。
“女巫逃出來了!”
“她剛才是不是施展了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