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以來,我始終把青青的骨灰盒放在家里,雖然骨灰盒里是空的,但我把當年我買給玲玲的項鏈系在了上面,我希望回來的時候,玲玲可以看到這一切,可以因此懺悔,找回年輕時的那份善良。真的,玲玲十幾歲的時候真的非常善良,要不是她的無私真誠,我們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最終,我選擇了用特殊的方式帶走青青,讓自己錯上加錯,也讓青青承受了她不該承受的痛苦,我的女兒,我真希望當年毀掉的是我的臉,而不是青青的。可是,無論我再怎么后悔,都挽回不了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就像偉云說的那樣,我們唯有用最后的人生來好好愛孩子們,盡可能做出自己微薄的彌補,希望孩子們能夠幸福快樂,忘記一切傷痛。”
“景洪,你愿意再愛一次青青嗎?”文淵看著許景洪(許青),眼神中流露出乞求。
許青沒有答話,微笑著將蒼鹿鹿摟進自己懷里,然后對文淵說:“媽媽,雖然我知道,自己現在還不是青青的丈夫,沒有資格這樣叫你,但是我依然想提前叫你一聲媽媽,請你放心吧,無論青青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會一如既往地愛她。過去的一切已經隨風飄散了,我們的人生即將重新開始。而您和父親也一樣。”
“謝謝!謝謝你!景洪,謝謝你!”文淵緊緊抓著許景洪的胳膊,沒有更多的話語,只能用謝謝兩個字來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他們之間的真情互動,感染著在場每一個人,惲夜遙的眼中也泛上了淚光,他把聲音壓抑在喉嚨口:“輕聲呢喃著,有一個孩子真好啊,一個屬于自己的,血肉相連的孩子……那就是消融一切恩怨的紐帶。”
他自以為這句話只傳進了自己的耳朵里,沒有任何人聽到,但是,他的情緒和言語又怎能瞞過身邊的兩位男士?莫海右和謝云蒙同時看向自己心愛的人。一個人眼中充滿了落寞,還有那無法擁有的憂傷;而另一個眼神中則充斥著濃濃的愛意,還有包容。
落寞憂傷的男人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他故意給另一個人讓開位置,他知道,除了避讓,自己現在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所以他不想看,也不想聽。窗外已經沒有大片美麗的深紫色花朵了,只有那丑陋黑暗的泥土,和一個個刑警忙碌的身影,男人拼命穩定自己的情緒,不讓它們流露在表面上。
充斥著愛意的男人靠近正在感慨的愛人身邊,他的手輕輕覆蓋在愛人手背上,并沒有說話,兩個人的眼神交流就足以說明一切了。可是,被愛著的人也沒有忘記生命中的另一個自己,悄悄移向窗口的目光里,浪漫的顏色蒙上了一層陰影,輕嘆也隨之溢出唇齒。
淅淅瀝瀝的小雨不斷擊打在水面之上,泛起點點漣漪,萬籟寂靜之中,只能聽見雨點劃破長空帶來的沙沙聲。一襲火紅色的倒影劃破水面,上下沉浮。
在紅色之下的水潭深處,烏黑的陰影慢慢向上浮起,逐漸相融。但細細看去,卻有渭涇分明。火紅色如同一葉扁州一樣漂浮在水面之上,在暗色天幕的掩映之下,它那圓圓的輪廓就像一朵傾斜向上的巨大花朵,美麗妖嬈,卻又讓人感到畏懼。
這是一把紅色雨傘,寬大的傘面由上好絹帛制成,纖細的骨架在暗夜中幾乎完全隱沒入那如鮮血一般的顏色之中,細長的灰色竹制傘柄指向天空,在傘柄尖端,穩穩站立著一襲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低頭看著湖面,烏黑色緊緊束在頭頂上的長發隨風飄揚,身上的衣服如同火烈鳥的翅膀,高高飛舞而起,遮掩住他慘白色的面龐,讓人看不清究竟是鬼魅還是人類?
在與傘面相同顏色的衣物之間,纏繞著白色和淺藍色的細長絲帶,遠遠看去,絲帶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衣物之間穿梭,如同蛟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