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實,你這該死的短命鬼,你死了,可教我們孤兒寡母怎么好啊?可不得天天看人的臉色過日子?看臉色也罷了,日后這日子要怎么過啊?”李張氏抱著廊檐下的柱子,哭得死去活來,她隆起的肚皮不時碰到柱子上,簡清為之捏了一把汗。
婆子在掃地,等李張氏哭了一會兒,這才過來扶著她,“太太,快別哭了,肚子里還有個小的呢。爺若是地下有知,也不肯叫太太哭成這樣!”
李張氏很快收了淚,用絲帕胡亂抹了抹臉,腰肢兒一扭,扶著門框就進了屋。
簡清上前問婆子,“太太這是快生了吧?”
“八個多月了,眼瞅著就該生了,誰知爺卻沒了,這孩子也是命苦,落地就瞧不見父親了。”
簡清心里有點難過,她將一兩銀子遞給婆子,“一點心意,實在也是家計困難,無法幫襯更多!”她頓了頓,“李班頭好不容易熬到了如今這班頭的位置,誰知撒手西去,留下太太和肚子里的孩子,確實是可憐。”
婆子先是笑得見牙不見眼,聽了簡清后面的話,抹了兩滴眼淚,“哥兒說得是,我家太太也是個苦命的!”
說完,婆子連忙雙手捧著,往懷里塞去。
簡清想給李實上一柱香,但李家連靈牌都沒有豎一個,也沒放火盆之類可以用來燒紙的器皿,更不見香紙蠟燭。
這尸體放在廊檐下,簡清也不知李家準備什么時候發喪,李實生前,她挺瞧不起李實的,但偏偏李實又是因她而死,所以說,命運這東西,真是說不清楚。
簡清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牛二帶著快班的人來了,看到簡清,老遠就打招呼,“簡清,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李實死了之后,最明顯是牛二得到了好處。但以簡清對牛二的了解,牛二應是不具備用這種巧妙的方法弄死李實的實力。況且,兇手一開始應是對準簡清,真正的目標并不是李實。
“我在這里等牛二哥。”簡清迎了過去,她朝快班的衙役們看了一眼,隨著大家再次進了李實的家里,李張氏出來的時候,換了一身素雅一點的衣服,而實際上,她只是在外面罩了一件略顯舊的月白色褙子,頭上用一塊同色的布條裹住,凸起大大的肚子,在丈夫生前的兄弟們面前,哭得聲嘶力竭。
“你這個短命的鬼啊,到底是誰謀害了你?你是兩腿一蹬死了,可把你的好都讓給了別人,誰還領你這個情啊?”她又哭道,“這年頭,誰是那好心又知好歹的人?你活著的時候,吃你的,拿你的,都說承你的好,現如今,你睜開眼睛看看啊,誰還記得你的好?”
婆子也跪在旁邊,拉著李張氏,“太太快別哭了,人家都是謀劃好了的啊,你心里有數也別說,回頭叫人惦記上你和肚子里的哥兒,爺走都走得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