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三個王帳匯聚一處,北狄定然是有了新的謀劃。
而這個謀劃極可能就是南下。
所以,對郭圖的話他深信不疑的。
“北狄真的要南下了。”袁立肥胖的身體因恐懼微微顫栗。
他想到寧錦都司。
如果燕關破了,燕州就是下個寧錦都司。
當年朝中紅極一時,幾乎被八大勢族認同而晉升第九大勢族的寧錦項家,不就是在北狄的鐵蹄下煙消云散了嗎?
當年朝廷也相信寧錦防線固若金湯,牢不可破。
那時更有與墨翟齊名的楊玄敢戍守,最終不還是化為齏粉。
所以,內心里,他可不信墨翟在,燕關就在的鬼話。
袁家的命運可不能全壓在墨翟守得住燕關的前提下。
與之相比,北狄人的承諾更讓他安心。
“墨翟。”
袁立眼睛瞇了起來。
眼下,他不得不給自己,給袁家想條后路了。
大頌河山可以破碎,大頌皇族可以覆滅。
但是他袁家沒有必要像項家一樣傻,跟著一起殉葬。
朝代更迭,金陵城里皇族來來去去。
只要他袁家能活下來,就有坐上那個位子的希望。
“哼,我早有殺了他心思。”袁立冷冷道,“他不死,這燕關就到不了袁家手中。”
郭圖露出陰森的笑容,“大人終于想明白了,袁家才是最緊要的,如今燕王在側,皇帝和朝中大臣又有意掣肘袁家,大人何必再像以前那樣與北狄人廝殺,去保他們的太平,說不得等燕王坐大,他們便拋棄了袁家。”
郭圖之言勾起了袁立心中的怒火,他臉色變得鐵青。
“而且只要殺了墨翟,得了燕關,到時有燕關在手,內可要挾朝廷,外可同北狄交換利益,何樂而不為。”郭圖繼續說道。
“嗯,不過朝中盯著燕關的人可不少,就怕我們動手反便宜了他人。”袁立皺了皺眉。
“大人,北狄南下已成定局,這當口還有什么可顧忌的,任誰去燕關也得過袁家的地盤,大人不想讓他過去,他豈能飛過去不成?”
袁立聞言,緩緩點了點頭。
他能殺墨翟,自然也能殺了前來赴任的其他將領。
只要不是他袁家的人,休想安穩去了燕關。
正如郭圖所說,到了這份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到時罪責丟給燕州的盜匪就行,朝廷能耐他何?
大不了投了北狄!
“不過墨翟在燕關,殺他卻不容易。”袁立皺了皺眉頭。
恩科這個條件可不是一般的難。
“大人忘了,每年年前,墨翟都要回京述職,那時……”郭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嗯。”袁立點了點頭,“此番要謹慎謀劃一番,不可有失。”
“是,大人。”郭圖這時從懷中拿出一副羊皮紙,呈遞給袁立。
袁立掃了眼,上面是恩科同他約定之事,還有恩科的名字和血手指。
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令人取來匕首在食指上劃了一下,按在羊皮紙上,又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把這個交還給恩科,告訴他我袁家必信守承諾,希望他在可汗面前美言幾句,將來說不得還能同朝共事。”袁立說道。
郭圖小心收起羊皮紙。
此投名狀納了,袁家將立于不敗之地。
北狄過了燕關,袁家無礙。
北狄人過了不了燕關,袁家同樣無礙。
那時,北狄或許會更倚重袁家,收買袁家為內應。
而袁家兩頭吃利,豈不妙哉。
對視一眼,兩人俱都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