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人見到蘇錦繡皺眉,還以為她是嫌棄這個婦人了,連忙道,“夫人放心,我這就讓人將她拖出去。絕對不會影響您選人的。”
蘇錦繡搖搖頭,“不必了,他們是一家子都得買下來?”
“按說是可以分開的,只是這小子邪氣的很,上次有人來買他,不愿意帶上他的家人,他不樂意,最后被打地只剩一口氣了,也硬是不肯點頭。后來主家見此只覺得晦氣,便沒再堅持。”
蘇錦繡點點頭,此時那個名滿天下的金算盤還只是一個少年,與她前世所見時,相貌上有六七分的相似,只是更為稚嫩一些。
“就他吧,他們一家幾口?”
牙人似乎是沒想到夫人會愿意買下這一家子,“回夫人,他們一家總共就三口,那個小丫頭是他妹妹,夫人可要考慮仔細了,這少年脾氣大的很,咱們牙行不做欺人的買賣,只是等您交了銀子,帶人出了這門,我們可就不退換了。”
人命,也不過是與商品無異。
“自然。”
蘇久微微皺眉,也沒想到蘇錦繡竟然愿意買下一個如此麻煩的人。
只是,銀子是蘇錦繡的,他也不好阻攔。
那少年似乎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緩緩地抬起頭來,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看上去竟是帶了幾分的死氣。
蘇錦繡嘆了口氣,上輩子遇見這位金算盤時,他也是同樣的落魄,只不過,那時他好歹是風光過的。
若非是被主家拋棄,也不會落得個再度被人發賣的下場。
大興朝的律法,入了賤籍,那便是一輩子只能被人買賣,不可能自己立戶的。
賤民是社會地位世代低于普通人的特殊的社會階層,一般不能和普通民眾通婚,而且似是奴仆這等的賤籍,也是一定要有主人的。
蘇錦繡不知道金算盤為何會淪落為賤藉,可是如今既然被她找到了,那就一定想法子讓他擺脫上輩子的苦楚。
一家三口,總共的花費竟然還不到五十兩。
主要是因為帶著一個病人,基本上是不要錢的。
而這三人中,按牙人的說法,最值錢的,便是那個小丫頭。
年紀不大,但是洗凈了臉之后,發現生地很是靈氣。
有些人將這種女孩子買下來,就會再送去勾欄院,轉手就能賺不少錢。
這一家三口被帶到了暫居的江大人家的別院,蘇錦繡又差人請了大夫給那個仆婦看病。
兩日后,少年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你可有名字?”
蘇錦繡只知道上輩子遇見他時,他是隨了主人姓的,所以,根本不知道他的本名。
“奴才自幼便是賤籍,中途換了兩個主人,還請夫人賜名。”
蘇錦繡看他年紀與七郎差不多,又想到了以后自己是要重用他的。
“我夫君姓柳,你既被我帶了回來,便改姓為柳吧。”
少年抬起頭,烏黑的眸子里,卻是透出一股子堅持來,“夫人恕罪,小人私底下打聽過,夫人娘家姓蘇,不知奴才是否可改姓蘇?”
蘇錦繡的手指一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再看少年時,眼底帶著幾分的不可思議。
一般來說,主人家賜姓,賜名,都是為了讓這奴仆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能讓他們對自己更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