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伯娘徒手抓著雞肉,吃得時候還不忘裝瘋賣傻,眼角余光卻在悄悄打量著這三個家伙。
終于,小豆丁察覺了他二姐的異樣,還出聲問了幾句她為什么不高興。
小丫頭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委屈,淚珠在眼眶里打轉,最后抽泣起來,將腦袋都埋在碗里,擋住眾人的視線。
小豆丁便連香噴噴的雞湯都喝不下了,嘟起小嘴,顛三倒四地對柔丫頭說起那天發生的事。
見證了一切的木匠便在旁幫他補充。
柔丫頭這才得知前因后果。
只見她深沉眸色中蘊藏著怒意,連握筷子的指節都因為用力而變白了,但她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憤怒轉而變成更深的擔憂,問:“后來呢,他們沒再來過?”
瘋伯娘倒是懂得她的擔心。
唐翁是何許人也?村里僅存的擁有鳩杖的老人啊!
這老頭的話語權比里正還要重,按理說,他都當眾指認這屋子是唐家的了,宗家那些人必然會繼續趁機掠奪才對。
唐豆兒搖頭:“不知呢。阿茂哥哥把籬笆換成了木圍墻,我好不習慣呢,都看不見外面了!”
阿茂說:“應該沒來過,我這兩天都在裝屋頂,倒是有人來看熱鬧,但沒人再來鬧事了。想來是他們覺得這樣不對,就不來了。”
瘋伯娘并不認同這樣的說法,可她是瘋子,不需要表態。
她見別人都很客氣,不去吃雞湯里的肉,她用湯瓢子盛到自己碗里。
柔丫頭看見了,順手幫她多夾了幾塊香蕈。
瘋伯娘先是有幾分尷尬,但轉念一想,這香蕈干還是先前她送給他們的,就美滋滋地喝了起來。
唐與柔說,“對他們來說,只要能討到好處,哪里有什么對或不對?”她放下筷子,伸手去摸唐幼娘的腦袋,溫柔地說,“你不用擔心以后嫁不出去,等以后我們有了錢,他們只會更巴結我們。而且這件事里,你不光沒有做錯,反而是有功的。你仔細想想,其實是你的話嚇走了他們,不然這幾天我們不會過得這么安生的。”
唐幼娘擦了擦眼淚,疑惑地看著姐姐。
唐與柔娓娓道來:“你提及了景公子,震懾住那些害怕貴人的。提及卿公子,嚇退了那些想去縣城做生意的。又說起了張大秀才,他可是村中唯一的秀才,若不是其母亡故,守孝期間不能參加科舉,聽聞你說起這層關系,大概要排隊上門送禮了。”
被她這么一說,在座的都吸了口氣。
這好像有幾分道理。
但是光從言語上來說,就真的能震懾住別人嗎?
瘋伯娘對柔丫頭很是欣賞,瞇眼笑了笑,美滋滋地喝著湯。
村里這些人有多市儈,只有旁觀者才能看得真切。只是口說無憑,村民們當然不會相信,可他們也不相信這三個小的是靠自己的本事在縣城賺到銀子的。
去一次縣城,就買了個百寶箱,又去縣城,擺了攤還引得奶奶來搶錢了,等再去縣城,連屋子蓋上了!
昨天又是騎了馬回來。
這一匹馬可得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