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跡罕至的小山村,就是燕破岳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苦水村。
據說就是因為在村子下面的山腳,有一個自東晉時代就存在的苦水泉,人們才會慢慢聚集,直至在這里形成了一個小山村。
有一口泉水,就有了一個村子,這樣的因果關系,如果在平時聽到,燕破岳一定會放聲大笑,但是現在看著那座小山村外面掛起的紅色喜布,聽著稀稀拉拉的鞭炮聲,燕破岳嘴角抽動,無論如何都無法笑得出來。
生活在這個小山村里的人們,就算是雙手空空,也需要七個小時才能走出這片群山,接觸到外面的世界。他們這里沒有電源,自然也沒有電視,沒有電燈,他們就算是想喝水,都要用扁擔挑起水桶,走到山腳下的苦水泉那兒,再將泉水慢悠悠地挑回家。這一來一去的時間,最起碼也需要三十分鐘……
野蠻女人就要嫁到這個小山村,成為這里的一員了。燕破岳真的無法想象,在這樣一個和外界絕隔,時間已經變得如此廉價的世界,生活一輩子是什么樣子!
突然間,燕破岳想到了那個放羊的老頭,想到了一個不是笑話的笑話……記者問一個放羊的老頭,為什么要放羊,放羊的老頭回答,賺錢娶媳婦;記者再問,娶媳婦干什么,老頭回答,娶媳婦生兒子;記者三問,有了兒子打算讓他干什么,老頭瞪著眼睛回答,放羊!
看著面前的小山村,蕭云杰也忘了咀嚼嘴里的泡泡糖,他愣了好半晌,才發出一聲低叫:“靠,那家伙把你姐帶走時,可是拍著胸脯保證,說費盡心思給你姐找了一戶好人家,還扯什么村子里的女孩子嫁得都早,要是再晚兩年,好后生就都有了媳婦,你姐就很難再找到合適的對象,死乞白賴賭咒發誓,最終你爸明明不舍得還是生怕耽誤了你姐一輩子,才舉手放行,敢情他給你姐找的就是這么個好地方?!”
蕭云杰嘴里的那個“他”,就是劉招弟的親舅舅,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直系長輩。
燕破岳陰沉著臉,從書包里取出一個什么東西,插到了腰間的皮帶上,大踏步走向那座小山村。
站在燕破岳身后的蕭云杰猛地瞪圓了眼睛,因為他清楚地看到,燕破岳插到腰間的,赫然是一枚已經扭開保險蓋的六七式木柄手榴彈!
“燕爺,”蕭云杰緊追上來,他的聲音中透出興奮,“你到底是來送賀禮,還是來搶婚的,連手榴彈都搬出來了?!”
“死丫頭的娘重病快死時,親舅舅沒出來;她打傷了我老爸,惹下大禍,親舅舅沒出來;她在我家生活了兩年,每天幫著收拾屋子、洗衣、做飯來償還我爸給她娘墊的醫藥費,親舅舅仍然沒出來;現在她把所有醫藥費都償還清楚了,剛剛年滿二十歲,親舅舅就出來了。”
燕破岳大踏步走向小山村:“我是不喜歡劉招弟,但是我更不喜歡遇到麻煩就躲,遇到好處就沾的所謂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