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破岳卻收起了笑容:“薇薇怎么了?”
馬魁當了十年毒販,薇薇并不是馬魁第一個買的“肉盾”,為了讓買到的小女孩乖巧聽話不亂跑亂動,前面兩個小女孩一買到手,馬魁在露面之前,就指使人下毒弄瞎了小女孩的眼睛,在小女孩最絕望無助的時候,馬魁再聲音溫和地出現在小女孩面前,自然會讓小女孩對他心生依戀。等到小女孩長得稍大,馬魁覺得每天抱著她們太過沉重的時候,就會再找人販子把女孩處理掉。
薇薇和前面兩個小女孩相比,運氣還算是好的,她長得太漂亮,乖巧可愛,就連馬魁都無法再狠下心讓人下毒弄瞎她的眼睛。但是對馬魁來說,想要一個乖巧聽話的“肉盾”,就必須對薇薇進行訓練。他讓人把薇薇丟進了沒有燈光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的黑室,任由薇薇在里面因為恐懼不停地哭喊,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三天,直到薇薇哭啞了嗓子,精神已經處于崩潰邊緣的時候,馬魁才出現了。
馬魁陪著薇薇做游戲,給她講故事,陪她吃飯,在陪著薇薇一天后,馬魁離開了,迎接薇薇的,又是沒有燈光、沒有聲音的絕對黑暗。
每隔三天,馬魁就會出現一次,如此周而復始,每次馬魁一走,薇薇就開始想念他,拼命地想,要命地想,直至他成為薇薇心中最重要,甚至比媽媽還重要的人。有著這樣一段不堪回首的最黑暗記憶,終于離開暗室,回歸正常生活的薇薇,她再也不是原來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她必須看到馬魁才會安靜,必須有馬魁陪著她才能睡著,在馬魁面前,她比那些瞎了眼睛的女孩更加乖巧,也更加聽話。
馬魁用的這個辦法并不高明,卻非常有效,那些清朝后期天天在北平城遛鳥斗狗的八旗子弟,就擅長用類似的方法去馴服最野性難馴的鷹。
在跟著燕破岳走出村子時,薇薇還乖巧可人得人見人愛,就算是馬魁被公安人員帶走,她都能繼續站在燕破岳的身邊一聲不吭,但是當燕破岳也離開之后,她立刻就放聲大哭,無論怎么哄、怎么勸,她的哭聲都是越來越大,直至哭得因為無法喘氣而生生昏迷。
醫生沒有辦法,只能用鎮定類藥物來幫助薇薇,雖然誰都知道,這種藥物對一個只有六歲大的小女孩有著相當強的副作用。
原本所有人都以為,薇薇在回到家,有了媽媽可以依靠后,就會恢復正常,可是他們錯了。雖然沖進媽媽的懷抱,讓薇薇的緊張情緒得到了一部分緩解,可是她依然在哭泣。
直至帶著女兒去看了心理醫生,薇薇的媽媽才知道,自己的女兒得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很重。心理醫生一眼就發現了一個細節……薇薇無論什么時候,手里都緊緊抱著一只考拉熊,就算是那只考拉熊因為某種原因被人暴力撕破過,重新縫合起來,顯得丑陋不堪,她也絕不肯松手。從那粗陋不堪的縫合手工上來看,把這只考拉熊重新縫好的,也許就是薇薇自己。
心理醫生通過循循善誘的交談,確定現在只有兩個人能讓薇薇真正安靜下來。一個當然就是馬魁,另外一個,則是和薇薇只正式相處了十幾分鐘,卻因為帶著她突破重重封鎖,一起走出了那個在薇薇幼小心靈中留下太沉重陰影村落的燕破岳!
想要治療薇薇的心理疾病,就必須先找到讓她安靜下來的方法。馬魁這個罪魁禍首當然不行,剩下的也只剩下燕破岳一人。無論是打電話也好,寫信溝通也罷,只要能和燕破岳再次取得聯絡,薇薇的內心和外界就會保留一條通道。
心理醫生做出了最嚴厲警告,要薇薇的母親絕對不要試圖找人冒充燕破岳,一個有了心理疾病,如果得不到適當疏導,很可能會把自己內心徹底封閉的小女孩,有著遠超成年人的敏感,哪怕是寫信,只要有一個詞使用不當,或者是和當天發生的事情信息不符,就會被薇薇發現。
真到了那個時候,薇薇內心一封閉,再想治療只怕就難如登天。
薇薇的媽媽真的被嚇壞了,她拿著薇薇給燕破岳寫的“情書”,找到了公安局,再由公安局聯絡了當地武裝部,再由武裝部層層向上反映。也許是一個小女孩的經歷太過讓人揪心,也許是薇薇的相片殺傷力驚人,也許是兩者兼而有之,終于,這封具有特殊意義的“情書”一層層地上報,直至送進了夜鷹突擊隊。
面對這樣一個特例中的特例,由夜鷹突擊隊大隊長秦鋒親自做出批示:軍人,本來就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兄弟姐妹而拿起了槍。如果拿起筆,做一個小姑娘的筆友,能幫助她走出困境,對我們來說,同樣是責無旁貸!
燕破岳掃掉桌子上的垃圾,鋪開了一張新的稿紙。權許雷就站在他身后,目光嚴肅地監督著。燕破岳回過頭:“隊長,您知道不知道,您往我身后這么一站,我特別有壓迫感。”